三年眨眼即逝。
颜玉收拾书箱,忽然看见六岁时夫子送他的字,便想起那天和夫子道别的时候。
“远之,为师过些日子便入京赶考。你若不急,还是留在书院些时日,好生备考。”
蓝桓一向幽静的眼眸中流露出不舍,这个孩子不仅天资聪颖,而且性格也颇受人喜爱,安安静静的学习,与世无争的模样让蓝桓临走前再三叮嘱。
“依你的水平,府试不会成为你的阻碍。为师希望你过几年再去,就像叶青一样。过早踏入那个圈子,依你的性子……”
“远之,为师担忧啊!”蓝桓叹气。
远之性情淡泊,与世无争。这几年相处他也看出来了,远之骨子里就是个安分的,普通人追名逐利的思想在远之身上根本不适用。
远之一般想什么就做什么了,恰恰是安分的性子,对于事情轻重有时看不太清。
其实,要是颜玉知道蓝桓心里是这般想,肯定会惊讶。
颜玉只是按照系统的规定,读书练字,少参与学堂孩童之间的玩耍。
耐得住性子,不过分表现自己也不求低调行事,随心而为竟不知不觉被周围人认为是“宁静致远”的人物,当真是“不知庐山真面目”啊。
“先生放心。远之懂得‘木秀于林风必催之’的道理。参加县试后,家父便会带我前往洛阳云起书院求学。”颜玉回道。
蓝桓挑眉,云起书院?当是不错的选择。
云起书院,是百年前傅帝师成立,该书院分为启蒙部、中启院、六艺院,分别教授知识掌握不同程度的学生。
当时读书人对傅帝师言誉有加。在启蒙部设立后,不少考完县试的考生弃考府试,只求重新再来也要求学云起书院。这才有了后来县试应考通过后可空额三年再考府试的政策。
若是远之被云起书院录取,他就可以放下心了。
只不过云起书院录取条件苛刻,除非洛阳本地户籍学生求学启蒙部,其他户籍的学生若是取得县试案首倒是可以入学……
蓝桓惊讶,“你是要考取县案首?”
依远之才华不难取得,只是远之性子一向淡泊,他没想到远之有一天竟也要高调行事了,一时怔愣。只能说颜玉平时在书院里太过低调行事了。
颜玉点头,蓝桓听到自家得意弟子的作答,也不担心将来有人对颜玉不利了。入学云起书院有一个好处,无论你多么才华横溢都不用担心有人谋害,云起书院会为你撑腰。
据说前代帝师因惊才艳艳遭人妒忌陷害,为此深受其害,所以成立了云起书院用来保护有才华的学生。时至今日,云起书院渐渐变成教育子弟的科举嘉院,也是和傅玉容有关。
事实上,颜玉入学云起书院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傅玉容。
从史书上看,无论是朝代改革还是律法新建,傅玉容的思想都和现代人很相似。据说傅玉容不喜作诗,但是从流传的诗作来看,傅玉容俨然是一代才子。
颜玉拜读过几篇,虽说未曾见过,但诗作里现代人思想尤其显明。
傅玉容说不定就是老乡,这让颜玉有些激动。
云起书院藏书万卷,里面就有傅玉容未流于世的作品,颜玉希望能有机会借阅。虽然时空隔阂了他们,但能通过其他方式认识来自同一个世界的穿越老乡,也是一种别样的安慰吧!
“六子!”
颜玉回头,只见屋外站着一个高大的男子,面容俊朗成熟,颀长的身躯背着大大的筐子,面上带笑。
“爹!”
颜玉赶紧跑上去解开颜禾背上的筐子,“您怎么来了?”
颜禾任由颜玉解筐,“这不是想着你要收拾书籍怕你背不动,你娘也不放心你一个小童背这些东西,干脆我就来了。”
颜禾解完筐子,大步向前走去帮着颜玉收拾书籍。
“可是,这几天大姐婚事将近,家里应以大姐为主才是。”
颜玉微愣,他爹这是轻重缓急不分了?
颜禾摇头,继续手中动作。
“我知你是怕大丫家中未去回礼嫁入后受婆家轻待。”颜禾将书箱阖上。
“……”
“若大丫有一个童生弟弟或者才学出众的准秀才弟弟呢?”
颜禾反问,看着颜玉愣住的表情一笑,“那么谁还会轻视秀才的姐姐?”
“你还是太小,不知事。这难怪,读书人一般是不闻窗外事。”
“……”
“六子,要是真为大丫着想。这次县试……”
颜玉点了点头,接上他爹意指的话,“儿自当全力以赴,争得县案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