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然说八点到杭州,约饭,七点多慢慢天黑,有点肚子饿,这个房子什么都好,就是饿的时候,没有果腹的东西,也许下次我可以屯一点保质期久一点的东西,比如泡面或者罐头,下次来的时候也许可以想办法装个空调和热水器,冷水洗澡实在是太挑战体质了。门外有人敲门,张阿姨一般是直接开门进来,难不成物业?这种老小区,八百年都没人收物业费吧,来的怎么这么巧呢,赶上我正洗澡,外头这人还敲得越来越大声……我急匆匆套上衣服,水从湿漉漉的头发上往下滴,体恤衫直接粘在了没擦干的背上,真是忍不住要冒火啊。
开门,竟然是个姑娘,捧着半个西瓜站在我天井门口,格子衬衫款的长裙,清新脱俗,圆脸,笑得天真无邪。我大概是一脸懵逼的表情:“您是?”
“我呀……我住您楼上,我搬过来半年了,都没见过您。”
远亲不如近邻,姑娘端着西瓜递给我的样子,让我很局促,冰镇的,我实在忍不住要咽口水:“哈哈,是啊,我很少回来,您,怎么知道今天有人在?”
姑娘终于收住了笑容:“您……亮着灯啊!”我大概是回国没带脑子吧。
我无法想象当年我爸是怎么在这里住的,没有勺子,这半个西瓜让我怎么吃?姑娘就这样在我门口看我找勺子。“您进来呀,我这儿特干净。您随便坐。”
姑娘大概是看我光着脚到处在屋里窜,撇下了她的人字拖小心翼翼走了进来:“能不能别您您您的了,我看咱俩差不多大。你找什么呀?你这房子一览无余,什么都没有,你怎么住的?”
“调羹!你家有调羹哇?我家没有……”我实在忍不住了,总不能拿筷子吃吧?怎么住不要紧,我对着西瓜不知道怎么下口,急得都要爆方言了。
姑娘噌噌噌上楼给我拿勺子的时候,我真是无地自容,为了半个西瓜,小爷真是脸都丢尽了。我吃着西瓜的时候,姑娘把死捧着西瓜的我拉到外头,指着她二楼的阳台说:“你看,你家的天井,就在我阳台外头,我想在我阳台开个小门,在你家天井上种花。”关键是我都没机会思考这个事情究竟能不能同意,她双手合十的样子,实在无法拒绝。我朝着天井上头张望,确实可以种花,对我实在没什么影响,反正我一年也来不了几天。
我赶紧说:“当然可以了,谢谢你的西瓜,很甜。”
“我叫闻甜,闻起来很甜那个闻甜。”笑得也很甜,晚风吹着她的连衣裙和她飘逸的头发,“你呢?”
我一口西瓜汁把自己呛到了,咳半天,“萧杭,咳咳咳……我叫萧杭……”,啊呀,我真是太失礼了,还没谁见过我为了这一口吃的这么糗。吃人嘴短,我哪敢有不同意的态度,况且这姑娘谦逊有礼,应该不会对我家天井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吧……
夜色很美,我和她都站在婆娑的树影里,头顶的月亮特别亮,虽然不是满月。闻甜靠着墙问我:“你喜欢什么花,我帮你种,不要客气。”
我竟然对她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客气,希望她好好种,等我下次来的时候,这将是一个最漂亮的屋顶,“我喜欢风信子。”风信子的花语,燃生命之火,享丰富人生。
“你也欢喜风信子啊!”她对风信子,如数家珍,很确认,她开心得爆了方言,她的猫,花斑美短,听到她的声音,跳上了阳台的栏杆,喵喵直叫,她对我挥挥手,大步走进了楼道。那只圆滚滚的猫,站在在栏杆上,朝我望着,然后趴下来,摇摇尾巴,抬头看着天,闻甜抱起它,拎起猫爪子朝我招招手,我突然想象着她的屋子,种着风信子,散着不会让我过敏的香味,她窝在懒人沙发里抱着猫。
事实是我多么希望我可以这么舒服地懒散,但是我只能讪讪地走回我空荡荡的屋子,望着头顶有气无力的电扇,才想来她的名字,怎么这么好听,闻起来很甜的闻甜?闻甜……
在外头站了一阵,衣服干了然后又湿了,又是一阵汗津津的味道。
左然剪短了他那头不打理就乱糟糟的头发,寸头,穿的很朴素,但特别精神,前天还不是现在这个造型。大晚上他约我喝茶,茶馆的包间不大,各色小吃摆满了桌子,瓜子花生和各类蜜饯,还有一些杭州特色的糕点。他说我变得很爱笑了,还胖了一些,确实长了那么几斤,但好像不至于很明显。挺失败的,久别重逢的人不是应该说“呀,你怎么瘦了”吗?
我打马虎眼,说:“微笑是世界通用的语言,我的clish有时候挺掉价的,还不如不说。”
他拿出我新出的碟叫我签字……现在其实很多人不听这种东西了,想起小时候还有磁带,听着李雷和韩梅梅,然后慢慢变成了碟,贴在教材的最后一页,现在碟也快落伍了。
左然望着窗外,突然转头对我说:“萧杭,前天让你见笑了。”
我突然笑不出来了,画面里又是医院急诊室的可怖画面,我到医院的时候,有一批从坍塌工地送来的伤者,白大褂上满是血污的左然推着担架跑的飞快,对我喊了一句:“你等我!”一等就是四个小时,走廊里,他扶着墙狂喝着水,喝完后喘息了一会儿蹲在墙边休息,抬头看见我后又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一个医院的实习医生而已,不过左然有自己擅长的技术——缝合。送他回住处的车上,不过十几分钟的路程他就睡着了,伴随着车外光怪陆离的车流和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