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妖妖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长即累,累而长。
梦起,是她喜欢上裴子皓的那年,磅礴大雨,萧条人烟,她靠在裴子皓的背上,安心惬意。
雨水浸湿了衣服,却打不散她萌芽的依赖和喜欢,童年的依恋,支撑了后来的喜欢。
梦中,是她缠着裴子皓的每个春秋冬夏,他追着别人跑,她追着他跑,跑着跑着跑累了,她却只停下来喘口气接着跑。
太久了,夏妖妖都快忘了喜欢裴子皓的感觉,这个梦,奇怪又陌生,岁月又长久。
她深陷追着裴子浩乱跑的梦境里难以自拔,她隐约觉得不该是这样,她好像忘了什么人,忘了什么事,可是无论怎么想,眼前皆是裴子浩的影像。
慢慢的,昔年的画面开始变成黑漆漆的万丈悬崖,她仿佛置身在当初席琳看中的那副画里,那是她第一次画出自己的阴暗面。
她变成了婴孩,夏晴抱着她在悬崖求生,悬崖上站着一鬼魂模样的陌生男人,那男人很熟悉,可她总也想不起来是谁。
画面一转,她又开始追着裴子浩跑,这次,她身后好像有人也在追她,她想回头,可是脖子似上了木钉,转不了,看不得。
那人好像在喊她妖精,她隐约知道是谁,可又愈发开始模糊,脑袋痛的厉害,双腿又似上了油的螺旋,怎么也停不下来。
越过草坪,经过麦田,她的记忆开始倒退,视线开始模糊,渐渐的,她的脑海里记忆里开始只留下大院中的一切。
占据她眼中脑海最多的,裴子浩的脸愈发清晰。
记忆混杂的让她头疼,她隐约觉得这样不对,可愈控制自己想起什么,眼前便开始出现阳城河边,裴子浩替她挡枪的情景。
那一幕给她的刺激太过深刻,她痛苦的阖上眼,开始接受凌乱似有人指引的记忆,似乎这样便能让自己轻松些。
妖精......妖精......妖精......
似真似假的梦境中,她被裴子浩抱在怀里,暖洋洋的太阳下,她昏沉着脑子就要睡去,慢慢的,那道声音又开始出现。
妖精......妖精......妖精......
好熟悉的声音,妖精,裴子浩从不会这样喊她,是谁,是谁在唤她。
好似跨了千年的依恋,让她暖日温情下,竟开始想落泪,捂着突突直跳的心口,她开始慌的厉害,抿紧嘴角微颤,她无意识喊了一个名字。
辰希......席辰希......
陌生又熟悉的名字竟让她满口生香,心儿微甜,声音愈发清晰间,她猛然推开裴子浩,开始四处游走,寻找声音来源。
可裴子皓身上总似有无尽磁铁般的魔咒,无论她跑到哪里,总归路的尽头一定是他,她跑的累了,被裴子皓抱着往回走,可那声音又无休止的响起。
终于,她眼前一闪,又回到了当年出事的阳城河边,她看着裴子皓去追另一个女人,然后她去追裴子皓,后面还有苏筱雨追着她。
又一镜头闪过,很混乱,她看见裴子皓抱着另外一个女人,然后有枪口对着她,她想逃,可是腿动不了。
然后,那人开了枪,时间静止,梦境逼真,她看见苏筱雨不要命的朝她跑来,她想阻止她,可她竟喊不出声音。
再然后,有个人突然从身后抱住她转了个身,她好像看见了他的脸,又好像没看见,好像是裴子皓,又好像不是裴子皓。
来不及回神,她肩膀又挨了一枪,巨大的痛楚让她头晕脑胀,失去知觉前,她听到苏筱雨凄厉的叫喊,紧挨着又是一声枪响......
漆黑的夜,总是难明。
那声枪响后,她又开始陷入一阵无穷无尽的黑暗,然后裴子皓又出现了,笑容满面的喊她的名字。
可那句‘妖妖’一出口,她开始惶恐的控制不住颤抖,不是这个声音,第一声枪响时把她抱在怀里的不是这个声音。
——“妖精,别怕,我在”
妖精......妖精......
对,就是这句话,昏迷前,护着她的那人就是说了这句话,妖精,谁在喊她妖精,她记忆里从未有人喊她妖精。
不对,好像曾经,有一个人......
辰希......席辰希......
情绪几欲崩溃时,她又开始无意识的叫这个名字,席辰希,他是谁,为什么她会叫这个名字,每叫一声,她便会心安一分。
佛曰:缘来天注定,缘去人自夺,种如是因,收如是果,一切唯心造。
得了一丝呼吸,她竟开始反思她为什么要跟着裴子皓跑,念头一起,昔年过往又开始若幻灯片放映在她眼前。
她又做了个梦,梦中梦,她梦见苏筱雨满身是血的跟她告别,她梦见林静雅满脸得意的抱着裴子皓冲她炫耀。
她梦见一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捂着血流不止的心脏,宠溺又哀怨的看着她,问她为什么失约,为什么要忘了他。
为什么要忘了他......为什么要忘了他......
脑子疼的厉害,她蹲在角落抱着头急促的呼吸,裴子皓在喊她,还有个陌生的声音,似无数雷光电闪击的她神经疼。
精神就要崩溃际,她踉跄的站起身想跑出这无穷无尽的黑暗,一直跑一直跑,没有方向,看不到希望。
她以为她要死在这永无止境的梦魇里,然,当恐惧与绝望渐渐侵蚀了她的耐心时,那个喊她妖精的声音又开始出现。
飘飘悠悠,似在引领着她,她抹去额间积了厚厚的汗水,下意识跟着声音走,她不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