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婳仍然一动不动。
她也不是完全不想搭理男人的话,只是她的确精神颓靡怠倦,半昏沉,头晕目眩的,提不起任何的劲头。
霍司承见她血色浅白,整个人如同被抽了魂,他薄唇抿得紧紧地,一会儿后,还是直接单膝上了床,将女人从床上打横抱了下来。
她还差一点睡过去,迷蒙的睁开眼,沙哑茫然的问,“你现在就要把我卖掉吗?”
男人抱着她往外走,冷漠的奚落道,“半死不活的,谁要你?”
那这是要带她去哪里呢?
她脑子里掠过这么个念头,却也没什么精力追问,索性闭上眼睛,随他去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她感觉自己被放到了一张椅子上,邢婳这才睁开了眼睛,天色还没黑,但已经开始进入墨蓝,傍晚凉风习习拂过,跟卧室里的冷气是两种不同的感觉。
更通透,像是吹开了毛孔,吹散了里面的热气。
这是花园的草地,临时摆了一套桌椅,简单的浅木色,偏北欧的风格。
她不说话,看向不远处潺潺的流水。
蓝水湾之所以称之为蓝水湾,是因为有一条人工的溪河环绕了整个别墅,视觉看去成海水的蓝,安安静静的水声,不断,却又宁静。
童妈带着几个佣人把饭菜从厨房端到了这里,一一摆好。
邢婳怔怔看了眼,下意识的道,“我没胃口。”
人也没力气,虽然勉强的坐在椅子里,但仿佛随时会歪着身子倒下去。
霍司承在她对面坐了下来,他冷笑着道,“邢小婳,你既不是公主也不是女王,我让你吃你就吃,给你什么你就吃什么,没胃口就给我塞下去。”
“……”
邢婳看着他,眼前半黑,她没抗拒,放任自己往一边歪去。
霍司承脸色一变,瞬间就起身两大步走到了她的身边,“邢婳。”
好在椅子是有扶手的,她没顺势栽到地上去。
她眼睛费力的半睁开,低低喃喃的道,“我想回去睡觉。”
见她还醒着,霍司承稍微的松了口气,眼神几度变换,脸色也还是不好,命令般的语气接近冷酷,“你什么都不吃,只会越来越虚弱,我不管你吃不吃得下,都必须吃!”
“我没力气。”
霍司承看着她软塌塌的坐在椅子里,深眸定了定,最终还是伸出手,把她抱了起来。
他抱着女人坐在了椅子里,将她放置在自己的腿上。
邢婳的心口震了震,眼睛又睁大了几分,呆呆的看着男人的俊颜,盛着汤的勺子已经喂到她的唇边,她迟钝的闻到了丝丝的鲜美香味。
他语气还是很差,“张嘴也不会?”
她下意识的张开了嘴。
一勺汤喂到了她的口中,她后知后觉的,本能的咽了下去。
下一勺跟着又来了,她只能张嘴接住。
于是只能这么一勺一勺的,一个喂,一个喝,进行了小半碗。
霍司承看着苍白乖巧的女人,嗤笑,火药味很重,“没胃口,现在有人伺候就有胃口了?”
这女人真他妈天生把自己当公主,什么性情大变,失忆了还是这副德行。
她细细呐呐的老实道,“我不喜欢喝。”
“那你还吃的这么欢?”
“怕你灌我。”
而且,他亲自喂她,她也没那个胆子不喝。
再说,话说得再难听,吃东西也害不着她,不必如此不识好歹。
还剩了一点的汤碗被他搁回了桌面,他又扶起筷子,开始夹菜。
她弱弱的道,“我自己吃。”
霍司承低头看她一眼,胡乱的从各个碟子夹了满满的菜堆在白米饭上,然后搁下筷子,“把这些全部吃完。”
夹的时候看他乱夹的,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其实荤素均衡,搭配得颇为讲究。
邢婳像是接到命令的提线木偶,去拿筷子。
头顶又想起男人的声音,“从我身上滚下去。”
她烧得好像热乎乎的脑子这才迟钝的想起自己还坐在他的身上,急急忙忙的起身便要离开。
她烧了一天,最后一餐饭是昨天中午吃的还算不错,晚上没吃,早上没吃,中午在男人的淫威下喝了小碗粥,发烧加乏力,虚弱再加头晕,突然这么一起来,根本就站不稳。
踉踉跄跄的往一旁跌去。
霍司承自然眼疾手快要去扶她,可因为动作太快一时没顾及到,腿迈出去时绊倒了前面的桌角,手于是也跟着慢了一步。
邢婳直接摔倒在地上。
这个女人,迟早有一天会蠢死。
霍司承瞳眸紧缩的把她从地上重新抱了起来,好在本就是松软的草地,并没有怎么摔着,他又把她抱回到自己的腿上。
她的脸靠在他的胸膛上,像只娇弱又病恹恹的猫。
男人绷着下颌的线条,没再开口说什么,左手拿勺子,右手拿筷子,舀半勺饭,再夹点菜放进去,然后用娴熟的左手将勺子喂到她的唇边,“张嘴。”
她乖乖张嘴,吃下去。
他淡淡的道,“吃完这碗饭就回去睡觉,我找了中医,让他给你看看。”
她从他的怀里抬起了头,想看看他此时的表情,却只能看到他俊毅的下巴,不太温柔,大概能想象他不善的表情。
不是很恨她吗,不是很厌恶她吗,为什么这种时候却来照顾她。
她本想问上一问,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伤疤何必一揭再揭。
不开心的事情又何必一提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