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霍司承反应比她快,边说边坐了起来。
“嗯。”邢婳不知道说什么,只能表示下她听到了的回应。
他坐在床上,又抬头看了眼只剩一点的药瓶,“还在烧,头痛吗?”
她摇了摇头。
谈不上痛,就是有点晕,那种头晕目眩的疲乏感。
霍司承低头看着她,“童妈说你每天都吃的很少。”
“病了没什么胃口。”
“病了更需要摄入营养,你不吃东西只会越来越虚弱,病情也跟着加重,会恶性循环。”他态度很平静,像是很耐心,但也谈不上多温柔耐心。
邢婳只能点点头,说,“我尽量多吃点。”
他嗯了一声,起身将椅子提到了病床上,坐了下来。
气氛陷入了一种安静的僵硬。
邢婳看了他一会儿,还是主动的开了口,低声道,“你回公司忙吧,我在医院有医生跟护士,你不用留在这儿浪费时间,我只是发烧。”
霍司承淡淡的道,“每天都有医生去蓝水湾给你看诊,你以为这医院的医生比他们医术高明?”
“……”
他们医术是不是高明她不知道,但他待着也没很什么用处吧?
她顿了顿,委婉的表达,“你白天不是要上班吗?”
“上不上我说了算。”
“……”
邢婳静了一会儿,还是决定不兜圈了,忍着持续了几天的身体疲乏,尽量用清晰的声音道,“我只是发烧晕倒了,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你没必要这样,我知道我之前对你提出的要求超出了你愿意接受的范畴……”
霍司承眯起眼睛,冷静的打断了她,“所以呢?”
邢婳静了静,“你明白我的意思。”
他冷笑,“我不明白。”
邢婳看着他,面上呈现出一种茫然,她抬起手,慢慢的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困惑的问,“你难道……想一直像之前那样?忍着憎恶之情把我留在身边?”
他淡淡的看她,平平的问,“如果我就是想呢?”
她睁大了眼睛,“为什么?”
霍司承勾了勾唇角,“你不是聪明的很么,还是已经习惯了装傻?”
过了一会儿,邢婳才又低低的道,“你难道不知道,这样只会两败俱伤?”
“随便怎么样,”他还是那样平淡的面容,“我既然想,就容不得你不要。”
她瞳孔缩了缩,声音难听,“难不成……我失忆前,你就是这么想的吗?”
他静静看她,有种冷凉的淡,“你失忆前表现的比现在爱我。”
邢婳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失忆前没有过任何想要离开他的念头,所以也更不可能逼他选择,他可能也就想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也不是没有想过,她不是说她提过离婚吗?万一是真的呢?
“我觉得……”她缓缓的吐词,斟酌着道,“我们一直这么纠缠在一起,彼此都没有重新选择的机会……也许分开以后,时间会淡忘一切,你也没有自己以为的这么……舍不得。”
邢婳有点艰难的劝着他,“有时候痛苦久了,人会迷恋痛苦本身。”
霍司承讥诮道,“你烧了五天还不肯退烧,你是爱上发烧的感觉了?”
“……”
她轻轻缓缓的道,“你知道……自从我失忆后,虽然你对我各种冷眼,嘲讽,甚至仇视憎恶我,我也一直在试图讨好你,修复我们的关系,但收效甚微,并且搞得我们两个人都不痛快,本来就是强扭的瓜,现在已经摘下来也知道它不甜了,实在没有理由再继续了。”
“所以呢。”
“我们离婚吧。”说这句话的时候,邢婳有点恍惚。
这明明是一直摆在他们之间的,最鲜明选项,之前也不是没有提过,但说出来,仍旧让她心口压着沉重的窒息。
他面容平淡,唯深黑如墨渊的眸一动未动的盯着她,薄唇吐出两个字,“我现在不想离了。”
邢婳很无奈的叹了口气,又无奈的看着他,“霍司承……”
“你没有能力改变我的决定,更没有能力改变这个现状,所以乖乖接受吧,你失忆后向来很识时务,我猜你应该也不会要死要活的来跟我闹。”
“我进你不动,甚至退,我退了你就进,这样有意思吗?”
“你跟我说这些没用,我已经决定了。”
邢婳睁着眼睛,长长久久的看着他。
最终还是从他深沉得似搅不动的坚固冷硬眼神中放弃了挣扎,因为再说什么都是徒劳,而她很累,身心都疲乏着。
她别过脸,闭上了眼。
一分钟后,安静的病房里响起了男人的声音,“我答应你,类似于这次让你发烧的事情不会再发生,包括上次让你发烧的事情,也不会再有,在我跟你的正常交往和相处中,我不会再因为过去的事情而伤害你,或者任何让你感受到憎恶的情绪——就算我有这种心情,也会藏着忍着。”
邢婳再次打开了眼睛,睫毛微微颤动。
他妥协了。
是她逼他妥协的,可他真的妥协了,她还是有种说不出的不真实感。
她转过头,哑声道,“可是……”
霍司承听到这两个字就狠皱了下眉,声音也终于从一直的平淡转而冷色调的阴冷,“我已经如你所愿了,邢婳,你不要得寸进尺,还是说,你那天说的那些话就只是为分手跟离婚找一个借口,其实只是想逼着我,让我来跟你离婚,现在这个结果,反倒让你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