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峰到底还是坚持去了离家最近的乡镇中学,那个被当地人认为进去就出息不了的中心小学对面的乡镇中学。
草儿去了县一中,郑星星去了五中,县里的另一所重点中学,与一中齐名。
草儿家也遇上草儿父亲单位在县城集资买房,在小学毕业的暑假及时地搬离了中心小学。但新家的位置离草儿上学的一中还是太远,父母亲便依了草儿的愿选择了住宿,周一到周五都在学校,周六才能回来,周日晚上再去晚自习。
临开学前,父亲在家用钢锯将他那辆男士自行车的横杠锯断,焊接成斜杠,便算是完成了改装,变成一辆女装自行车给了草儿骑。
草儿平生第一次离家这么远,心里很是不舍,上课时强忍着眼泪。下课铃一响,老师刚一只脚跨出教室门,她便双手一掩脸,泪水扑搭扑搭地从指缝里流了下来。一个课间十分钟,她便流泪哭泣十分钟,直到下一节课的老师迈上讲台。她才低头擦干脸上的泪痕,又开始晕晕沉沉地上课。
她的同桌林仁粒是另一个乡镇来的女孩,瘦瘦的,尖脸尖下巴,眼睛眯眯地转头看着她从下课哭到上课,临了抛出一句:“你怎么这么爱哭?”
“我想家。”
草儿瞅一眼女同桌,抽噎着回答,转脸便又泪流满面。
“那我怎么不哭?我也想家。”
林仁粒还是对自己同桌的好哭不能理解。
就这样从开学的第一个周一哭到周五,周六的早上草儿便拿起书本跑到宿舍楼下的自行车棚里骑上自行车便冲回了家。
家里爸和娘刚做好了早餐,弟弟君生欢呼着姐姐的归来。阳光透过客厅的窗帘照进来,也透过餐厅的窗户照到餐桌上,厨房里更是整个儿的都是明晃晃的阳光,一个家里,亮堂堂的,温暖极了。
开学第二周,草儿仍是课间掩面哭泣,但频率有所减少,中间多了些发呆愣神的次数,但也不跟周围同学说话。末了同桌林仁粒再下结论:
“嗯,这个星期好多了。哭得少了。”
但很无奈的是,来到初中后,草儿不知怎么了老爱打瞌睡。尤其像地理课和历史课这种一早就听闻不用计入中考分数的科目,草儿更是在课堂上不可遏制地睡得呼呼地。结果地理老师提问她,她连老师的问题都没听见,被同桌摇醒,睡眼惺忪地站了起来,一脸茫然。老师又叫了另一个同学起来,那位同学朗声回答,完全正确。一阵掌声后,那位同学骄傲地坐下了,而她还愣愣地站着,听着老师在做对比:
“大家看看,为什么同在一个课堂,有的同学一问三不知,有的同学什么却有问就能回答正确呢?“
草儿听着老师带讽刺的话语从耳朵边飘过,仍是懵懵然不知这是在说谁。直到老师看见她一脸的懵然,也很无奈地对她喊:
”坐下!“
她也跟着话音坐了下来,才稍微缓过神来,觉得老师刚那一番话大概是说自己。她一抬头的瞬间,又感受到小尖脸的同桌扭头一直在看她,眼神里满是奇怪的意味。
草儿仍昏昏沉沉地熬到下课。回到宿舍,拿了饭盆和饭票随着人流去食堂打饭。她独自一个人,一边走一边努力让自己清醒。她必须知道这是为什么。
小学这几年来,她都是众星捧月的,从没受过老师这等说法,而且自己无论课上课下,都是表现得很好的,怎么到了初中,却是这样的一副形容呢?
闲下来的时候,无论是在宿舍里,还是教室里,她草儿都想对自己分析出个所以然来,却怎么也想不出来。
她把发下来的每一本教材都拿出来,翻一遍,发现没有一本教材让她觉得有趣,无一例外地按章节罗列着,枯燥乏味,而老师在课堂上,基本上也是照本宣科,按照备课本往下念。
本来地理老师是长得最顺眼的一个年轻男老师,他第一次登上课堂讲台时,草儿忍不住双眼发亮,在心里暗暗下决心一定要为了老师把地理学好,但无论是课本里的密密麻麻爬满蚂蚁一样的文字,还是讲台上那英俊老师口里吐出来的一个个术语,都无不令她昏昏欲睡。
草儿终于回味出自己上课瞌睡的原因,便是“枯燥、乏味”四字了。但试还是要考的,分还是不能太低的,无论如何,也得是个中上吧。唯一让她感兴趣的,是英语。
英语老师是个胖乎乎的女老师,姓朝,就叫朝阳,名字和她那张圆嘟嘟的像向日葵的脸倒是有些相配,但最配的是,她浑身散发出来的朝阳一样充沛的精力,令人但凡上她的课都免不了为之一振。
其实很简单,就是因为朝阳老师的课堂上不是一言堂,而是有着如同打游戏一样的过关式互动和效果检测。
她每在课堂上讲一个小知识点,都一定会有配套的练习来让学生们当堂演练,并且点名一一通过,她点名时你根本摸不着规律,不知道哪次就点到你。
草儿也常常被点到,因此为了回答好问题,她基本都是全神贯注地听好老师每一句话,包括她眼睛近视度数加深看不太清黑板,但硬是靠听声音,比对课本,来记住黑板上板书的发音,来达到老师课堂上的掌握要求。
因此第一次接受蚯蚓文一样的英语的草儿,在这样一个以效果为目标的课堂里,竟然发现自己很是有语言天赋,每次回答问题都是对的。仿佛又回到了小学课堂万众瞩目下,她却毫不在意地次次夺得头魁一样。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