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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南通在家里和着云爸云妈也没吃上安心饭,心里只惦记着医院里的云锋。他知道,她此时的心情必定是难受的,他应该在她身旁才是。
扒了几口饭,他便用保温桶盛了饭菜往开了车打了辆摩托车往医院赶。
待到他心急火燎地到了病床前,她抬眼望着他,眼里是无尽的哀伤,看得他心都要碎了。
其实,她原本想他一进来就背转身不理他,但听见他的脚步声在走廊响起,心里却渴望着快一点见到他。
“来,先吃点。”
他扶她坐起来,专注地喂起她来。她没有胃口,勉强地吃了几口,便摇头吃不下去了。
他给她讲笑话,这是难得的,大部分情况下,都是她给他讲,逗他笑,但现在,即便听着他讲,她也没力气张嘴,脸颊的肌肉也无力扯动。
“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他想了想,从刚放下的黑色双肩包里拉开拉索,抽出一本书来,那是一本《红楼梦》,他翻开,里面还有一张彩色照片,正是当年他和艾伦他们在广州做佳佳宝贝的调研时,他带她参加晚会时,她被那个美国女生珍妮还有林花蕾拉一起的合影。站在中间的她,一袭仿旗袍领白色及膝短袖连衣裙,笑得灿然如初开的木芙蓉。
那本《红楼梦》,也正是那次她先他回桦城一中时,她留给他的书,背面上还有她书写的“相离是为了更好的相聚”话。
她接过书来,眼里又扑簌簌地落下了泪,滴湿了手里的书页。
他将她轻轻地搂进怀里,心痛得无以复加。
他原本想转移她的注意力,但看来,效果并不明显。
“云儿,对不起,我原本就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你,但总是想着让你多轻松几天,这种煎熬,我一个人受着就好,但这次回来,我看你对爸的焦心,也知道了爸的身体近况,就在想着这两天无论如何也要找到合适的机会告诉你的。”
他也不愿提及云爸爸只剩下一个月时间的宣判。她靠在他的怀里,静静地听着,眼睛一眨便是一串泪滑落,湿了他的衬衫。
但始终,她不发一言。
“要不,你再睡一会儿?”
他下巴抵着她的头顶,柔声问道。她在他怀里摇摇头,她手里的点滴也快打完了。此时的她,既想着快些回去陪着父亲,阻挡住流逝的时间,又害怕面对着父亲那张犹如风烛残年的脸。
俩人就这样静静地呆着,直到点滴打完,护士过来拔了针管。
“好了,你可以回去了,按时吃药,多喝水,别热着,休息好就没事了。”
护士大大咧咧地说完,端着药盘就出了病房门。像年轻人感冒中暑这样的,在她们眼里,根本算不上什么病。
“我们要不再把婚礼提前一些?“
俩人走出医院时,没有立即回家,他带着她进了一家甜品店,买了份龟苓膏放到俩人面前,拿了两把勺子。
她没有回答,只是抬起眼茫然地望着他,也不动龟苓膏上的勺子,只是一动不动地坐着。
“我们九月一日领证,九月十号办婚礼吧,酒席可能是预定不到特别合适的,就看能订到哪家的就哪家的吧,好吗?”
他这样说时,她望着他,终于点点头表示同意。
两人就这么一碗龟苓膏吃了一个多小时也没吃完,她懒懒地坐着,听着他说话,整个人却如同大病中,浑身没有一丝力气,眼里所见的,都是灰黑得如同父亲穿的西装裤一样的毫无生气。
他带着她,在傍晚的凉风中绕着河边一圈一圈地走着,直到她那被这巨大的刺激所打趴了的心,终于在汗水的蒸发着复苏了些。
俩人回到家,正好是晚饭时间,云锋勉强着盛了两个小碗饭咽了下去,为的是让父亲看着宽心。
“烧退了吗?”
父亲看她意兴阑珊的样子,便问她道。
“退了。我去吃药。”
看她吃药后,父亲才自己踱到茶几前,吃了药,便往长沙发上一坐,开了电视准备看七点半开演的战争片了。
母亲去上夜班,她便和沙南通也在客厅陪着父亲一起看电视。
“爸,我们今天商量好了,九月一日领证,九月十日教师节,刚好家里都是老师出身的,就那天结婚,当庆祝了。您觉得呢?”
沙南通知道云锋现在的心情仍是开不了口说话,便开了口对着云爸爸微笑着说道。
“好啊,此前订的酒店,你们明天看看能不能提前。你回广州后,就还是让小草儿和她妈一起好好筹备一下。啊,小草儿?”
父亲仍习惯叫她的小名。
“嗯。”
她望着父亲点头应了一声。
“那时间就很紧了,你们看婚纱是在城里租还是去广州租还是说买?你们得提前都弄妥当好。这我们可帮不了你们啊!”
父亲又叮嘱道。此时的父亲,就是平常里操心女儿的父亲,哪里看得出生命的倒计时呢?云锋心里泪水连连,暗自祈祷着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倘若能让父亲好起来,她可以不办这个婚礼。甚至,用她的十年寿命去延长父亲的命。
“爸,我们会安排好的。”
她终于开口说了这一个下午到晚上来的第一句话。父亲看了她一眼点点头,沙南通也望了她一眼,如释重负。
因为时间太紧,沙南通带着云锋在云城前一次试穿的婚纱店里挑了一套租了下来。云锋是没有多少心思去准备婚礼的,婚纱不是不满意,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