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云峰,你做好饭了呀?”
一个老人,后脑勺顶着满头银发梳成的髻子,气喘吁吁地跟着一个活灵活跳的六岁小男孩的身后,进了门。
“嗯,奶奶,云元,快来吃饭。”
李云峰赶紧起身去扶老人坐了下来,拿了一个空碗给跑在饭桌旁的小堂弟云元,再拿起奶奶面前的碗去厨房盛饭。
“君生,云琴,快去洗手准备吃饭。”
草儿也帮着招呼着,俩小孩儿才停了手。云琴拉着君生去门口的水井旁的脸盆里洗手,君生淘气地跑到井台旁边,抓着摇手便猛力地摇了起来,水哗哗地落在脸盆里,溅了云琴一身。
“君生,别玩了,快洗手吃饭。”
草儿见状赶紧跑了出来,拉着君生就把他的一双小肉手就往脸盆里浸。
草儿带着弟弟回到饭桌,只见云琴早已乖乖坐在旁边。正在往她旁边的一个空碗上夹着菜,一边夹一边稚嫩地说:
“哥哥,我先给妈妈留着点,要不她回来就没吃的了。二哥哥,你不许偷吃。”
草儿愣了愣。李云峰正带着云河给大家盛饭。
“你是帮我们家云峰一起拔草的好闺女吧?”
李云峰的奶奶一脸的慈爱看着草儿。
“我们家这些孩子苦,都没了爸爸妈妈在身边”
老人忍不住撩起衣襟擦起了泪。
“云琴一直吵着要妈妈,我们就和她说妈妈每天都出去干活,等我们都出去了的时候她就回来休息。所以见不着。这孩子就惦记她妈妈回来没得吃,非得每次吃饭都给妈妈留着点,我们也就由着她了,你别见怪啊。”
“嗯,奶奶,您别伤心,云琴都还小。等她再大些就好了。“
草儿也好像瞬间老成了许多。她心里没有像老人一样的哀伤,而是暗暗地想着要怎么才能更好地帮到李云峰一家。
“唉,说起来,云峰是个懂事的娃,带着家里一群弟弟妹妹们,也让我省心不少。”
“云峰他爸是得了胃癌走的,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晚期,一开始也是疼,农村人,顶得住,也没想过要去医院看,顶不住去看的时候,医生就说治不了了。”
“他妈妈去年在地里被蛇咬了,是因为那块地周围都是草丛,春天里蛇都出洞,谁知就被她给撞见了,被咬了好几口,等发现的时候,人都没了,去抬她回来的人说,队里的人说,看那情形,当时可能疼得挣扎了好久,后来昏迷了过去。当时山里人少,那块地是他妈妈想开了来种豆子的,现在也没人敢去了。“
李云峰的奶奶跟草儿念叨着,好不容易来一个能听她说话的小姑娘,她心里装着的伤心话,便也都自顾自地流了出来。村里的人都知道这些事,但也都忙得很,虽说都会照应着云峰他们家,但也的确没功夫去听云峰奶奶这些说了一遍又一遍的话,也就是一些闲了坐在村头聊天的老头老太太听了跟着抹一遍眼泪,回家再叮嘱家里的青壮的子女们要多照顾照顾老太太一家子。
但这蛇的厉害,草儿是有所听闻的。山里的蛇有一种全身都青的,当地叫竹青蛇,是没毒的,但其他的蛇,农村人并不都认识,有好像是有毒的,只是毒性强弱不同。
在这南方的农村,且不说山里,便是人家里,也是常常溜进来蛇都是常事。草儿就在外婆家厨房的窗户上看见过一条蛇挂在铁栏上,当时把大家都吓得够呛,还是大舅舅把它给弄走了,当时草儿吓得捂上了眼睛不敢看一眼。李云峰妈妈碰的这蛇,应该就是有毒的,而且毒性应该还不轻。
草儿不敢想象云峰妈当时被咬的情景,赶紧转移注意力到饭桌上。幸好李云峰也从厨房出了来。
“奶奶,您快别说了,菜都凉了,您快吃。”
给大家盛好饭的云峰和云河坐了下来。一看奶奶的样子,就知道奶奶又把家里的事都说了一遍了。他脸上也看不出什么神色,小小年纪,便当起了家,不仅当得有模有样,还在经历过这些事情后更是少年老成。
草儿不想气氛太沉闷,也不希望云峰好不容易招呼自己和弟弟吃饭便让他心里过意不去,便开始赞叹着云峰的菜的好吃,直把奶奶乐得合不拢嘴,云峰也被夸得不好意思,云河则一边吃着一边偷摸着抬眼溜草儿一眼,跟着乐,偶尔还朝君生挤眉弄眼。至于云元,则端着碗也是闲不下来的,拿着小板凳当饭桌,吃一口饭玩一会手里的小木头玩具。
云琴倒是乖,跟着哥哥们端坐在桌上吃完了这一顿饭。
草儿习惯性地收起了碗筷,李云峰奶奶在旁边看着一边啧啧地赞叹着这是个好姑娘,李云峰却赶快夺下了草儿手中的碗筷,自己抢着去洗了。
厨房里一个农村的大灶台,连着一个小一点的煲饭的小灶台,旁边放着一个圆形的松树菜板,在灶台的对面墙上嵌入着一个窗户大小的带门碗筷柜子,洗好的碗筷都放在柜子里,而后就啥也没有了。
客厅里也是一张老旧的长沙发,一张吃饭用的原木桌和六张到膝盖高的小四方木凳子,三张老竹子编制的矮腿靠背椅子,两张小孩儿坐的小木板凳。门边靠墙的地方放着一个半人高的储物柜子,也是旧得很,至少用了五六年。
李云峰奶奶本来想邀请草儿和君生一起进她房间拿夏收的花生吃,但推开门,草儿看见里面也是黑乎乎的,便没带弟弟进去。李云峰堂弟家也和李云峰家差不多。
“你们先玩会儿啊,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