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我还是先回去了,你一会和叔叔说一声。君生弟弟和云琴的事让他放心,我回去会商量好的。”
云锋正自己咀嚼着那种奇怪的感觉呢,猛然地听得旁边的李云河又要起身不吃晚饭就回去。
“不行,都说好了,一顿饭的功夫都坐不住吗?呆会我爸起来看你不在,他心里又不定什么想法,你不知道病人都容易情绪多疑急躁啊,你就别添乱了,再说了,我妈肯定都做上你的份量了,你不吃谁吃?”
云锋不由分说地将已经起身了李云河又按坐了下去。李云河无奈,苦笑了一下只得乖乖地等着,继续他的愣神儿。
他是心里难受,吃不下这餐饭才再提出要回家的。
事实上,不仅仅云锋看见了刚刚云爸爸捋起裤管挠痒时不小心露出来的黑痣,他也看得清清楚楚,而且,他还看见了在云爸爸腿上不止一个黑痣。
身为全国知名医科大学里的高材生的他,联想到云锋前些天电话里说的云爸爸腰疼的症状和此前沙南通对他咨询的那位病人的症状,再加之他如今亲眼所见的云爸爸腿上的黑痣,他几乎可以断定,沙南通咨询的那位肝癌晚期病人,就是云锋的父亲了,因为那腿上的黑痣,不是别的,就是肝癌晚期典型的症状,而云爸爸的脸色暗黑晦涩,也应该是身体病状的显现。
这也为何云爸爸这么焦心君生的婚事,连带云锋的婚期也无缘由地提前,却拒绝其他人对自己病症的问诊,原来,这一切的一切,这位老人,心里都是有数得很的。心里最没数的,从这一下午的聊天来看,却是云锋无疑,这个傻孩子,竟是对她父亲的病情毫无觉察。
李云河心里的疑惑得以解开,但心情却如压千斤重石般沉重。且不说他在心里是怎样的爱云锋,因此对云爸爸也怀有特殊的感情,即便这是普通的同学朋友,遇到这样的生死等闲事,也是难以面对的。
是以,他难以面对晚餐时知道了详情的自己还要强颜欢笑,忍着心里的难过假装不知地看着云锋的真不知。
左右都是辛苦,倒不如不吃了,能逃避一时算一时吧。
但云锋留他下来的意愿又那么坚决,他再难拒绝,只得撑着吃完了这一顿有史以来最煎熬的晚餐。
李云河回到家里,把云爸爸提到的想撮合云琴和君生在一起的事和大哥大嫂说了,哥嫂都很高兴,他们也早就知道小妹的心思,全家人对君生也是满意的,这样一桩喜事能成,两家终于还是能有一对儿在一起,也算全了大家的一个心愿。
李家奶奶原本就一直念叨着,自己这一口气吊着,可不就为着看见两个孙儿成家的让她安心吗,自然,她是巴不得云琴早早儿结婚,不过李兰儿千叮万嘱她先别和云琴道破,以免小姑娘沉不住气,万一没成,可就伤了心反而不好。
自然,云琴也就不知哥嫂们正为自己筹谋着什么,仍是按照自己的小心思,想着只等君生一毕业,便看君生去哪工作,她也跟着去就是了。
云锋晚饭后陪爸妈散完步,就自己沿着河边溜达着,给沙南通电话过去,把下午里父亲和李云河一起聊天的事都给他说了说,抱怨父亲不可理喻,辜负自己的好心,不让李云河问诊,还竟然着急地要把君生和云琴凑一块儿。
没曾想,沙南通对云爸爸拒绝问诊反应平平,只说尊重老人家的意愿就好,不必强求,对于君生和云琴的事,反而立场是和她父亲一样,也让她帮着给想办法,说这是好事,要快一点,别让云琴被别人抢走了。
她心里很是不解,这明明云琴都喜欢君生的,怎么又是怕云琴被人抢走了,这都哪跟哪呢?但她也懒得追究,反正他们最近都是奇奇怪怪的,她也想不清楚,就少数服从多数地去做就好了。
沙南通挂了电话,长叹了一口气,迅速理了理情绪,便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给久未联系的杜飞拨了个电话过去,杜飞这家伙,自从他在平阳资本离职后,就杳无音信,也不知是在国内还是国外。富人家的孩子,真是读不懂。
沙南通笑了笑,对于自己这位富二代同学,他向来是君子之交淡如水。两人都很有个性,但幸好都心心相通,也就不用和常人般频繁联系,想起来了获是有事了,就电话或者网络上聊聊,忙起来,也就都自顾自地忙了。
不过,此时的沙南通觉得,杜飞在平阳资本任职投资经理时,和自己也算得上是有业务往来的,还是要关心关心,兴许他知道欣欣教育平台的一些情况呢?至少,让他帮忙查,也算多一条门路吧。
电话显示无人接听状态,他摇了摇头,想着第二天一早再给杜飞电话,看看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老同学,究竟在忙什么,还得拜托他好好儿地动用关系渠道查查欣欣教育平台才是。
他忽然想起平台的融资发布会定在下周五,刚刚电话忘了告诉云儿了,得让她也参加,这平台耗费了她的心血,也是他和她的梦想,到时候还有一个团队采访,那更少不了她了。
他再回拨了过去,她估计手机不在身边,也没接,他便发了个短信给她,把周五的发布会情况简单说了说,让她下周四一早回广州,他们一起过一遍会。
云锋在和沙南通挂了电话后便将手机揣进兜里,一个人坐在河边草地上,凝望着河边闪烁的灯火发呆。她自己也不知道大脑里在想什么,只是觉得这终于可以有一个空隙儿什么都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