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儿也不知怎么,见了父母就如同老鼠见了猫,一旦脱离父母,便如同封建社会的小媳妇被解放了,自然地按照内心追求自由和平等的天性编织着属于她自己的生活,安静而雀跃,又大受周围人的欢迎,这是连她自己也是始料不及的。
看看草儿在班里就知道,她像完全换了一个人似的。
她替人考虑,乐于助人,和同学关系很好,也帮着班里的各项活动的组织。班里无论男生女生,和她之间的关系都轻松、自如,她甚至还会有时候和男生一起追打闹着玩。这完全不是那个在父母面前呆板、木纳的草儿。
而那位班长丁广生,自从被罚去扫男生厕所一个月,并亲眼见证了她数学和语文测试的双百后,对她也是远远地避让着,不再敢用那双白眼睛瞪她了。
草儿也不是个不依不饶的人。只要他不再欺人太甚,不再说她坏话,不再给她白眼,她和他从前的争执,就如同从没发生过一样,并不会在她心里留下痕迹。只是他不主动来找她,她便也不会主动去搭理他——她身边那么多围着和她一起玩的同学,哪里有时间去考虑故意避让她的那些人呢?
可不是嘛,平时在教室,那些走读生簇拥着她,抢着和她玩,周末时,草儿常常跑到那些住宿生的宿舍里玩,看见同学碗里有从家里带来的菜干,总是喊一声:
“啊,好好吃的菜干哦,我也要尝尝。”
同学总会一边晾着衣服,一边头也不回地说:“吃吧吃吧。”
这些同学小小的年纪,却给了草儿如同在老家时她奶奶给她的温暖。她们更加地亲近,草儿邀约她们去她家里,但她们却都不敢去,只是战战兢兢地在放假时拉着她跑到她娘的面前无比诚恳地请求着:
“阿姨,让草儿到我们山里去呆一段吧,住我家,天天我照顾她,和她一起。她想去呢。”
“嗯呢,我想去。”
有同学在身边,草儿的胆子好像大了些,也敢仰着头央求娘。
“去你家?“
”嗯,是呀,去我家,山里有很多彩色的石头,草儿想要。“
”你家这么远……草儿去了谁带她回来呢?“
”草儿和我一起坐山里村上的卡车回来,住一段时间,我们出来赶集,便带上她一起出来回家了。“
”嗯,这样吧,我先想想,再告诉你让不让她去,好吗?“
草儿娘看着草儿渴望的眼睛,再看着她旁边诚恳的同学,也不忍心直接拒绝,便说了个托辞。
”草儿,你想去呀?“
”是的呀,那里很漂亮的,有很多吃的,也有很多很漂亮的五颜六色的石头。“
”去她们那得走盘山路。大卡车送到山脚下就不敢上去了,你就要绕着山岭一圈圈地转上去,走很远的,你不怕吗?“
”我不怕。“
”那回来你怎么回来呢?“
”我等他们赶集出城里的时候一起坐卡车回来呀。“
草儿只要离开父母亲,去的地方又有她熟悉亲近的人,那她便不会害怕的。
但草儿娘考虑到草儿同学家实在太远了,住那来回实属不便,住久了,对人家家里也是打扰。草儿娘也了解草儿,做事温吞水一样的,也不知别人家能不能忍受得了,便到底还是没让她去。
为此,草儿和同学还难过了好一阵。小孩儿的心里,始终是简单单纯的,理解不了大人们诸多的考量。
暑假后开学,草儿同学带了一大兜的彩色石头给草儿:
有白色半透明的,有透着紫色的,有透着青色的,有透着绿色的,每块都是天然嶙峋的,半个拳头大小,宛如浓缩了的山岭到了送给草儿的口袋里一样。
草儿同学说,这都是大人们去开山时她给挑捡来的,还有好多呢。草儿喜欢得不得了。
草儿的这些大山里来的同学,极为质朴好客。他们的家,都在几十公里以外的山上,只能等五一、国庆和寒暑假这样的长假,山里一溜的人家便会集中开一辆货车出山来接孩子们,顺便赶个集,卖点山货或买点山货,满载而归。
假期结束,再开车接上这一溜顺路的人家的孩子们出山,孩子们出山到学校也都会带上山里的一些特产,像野生的小板栗儿,当地叫毛栗儿,野生的晾晒的竹笋丝儿,野生的蘑菇和木耳炒辣椒等等。
也难怪草儿会对山里极为向往,一个到处都能捡到宝的地方,那自然是乐趣无穷啊!草儿还幻想着能和同学一起上山采野果,边采边吃,吃得肚皮圆滚滚的就找个有树荫的草地,和同学数草叶尖儿呢!
那些周边村小考进来的同学会相对幸福些,每周周五便能回家过周末,甚至有的周三中午放学后便能回家吃一顿中午饭,带上两罐家里做的辣椒炒酸菜,赶在下午两点半上课之前回到学校。
这些同学带的东西,几乎都会和草儿打声招呼过去一起分享。
草儿却因为从不擅自拿家里的吃食,即便是当场吃也是吃得极少的,便很少有吃的东西回赠给同学。
但她能给的,便是快乐。只要和她一起玩,同学都很开心。遇到同学之间有些小矛盾,和她一说,就都知道该怎么办,小事化了,大事化小。大家自然就都体会到她的性格的好来,也不在意吃东西的公平,反而觉得草儿能喜欢吃她们带的东西便多吃些,她们也是很高兴的。
草儿娘其实并不阻止她和同学间的交往,只要同学的品质没问题,能按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