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峰沉静地带着沙南通和云锋,绕着生态鸡场的小山丘转悠。
“这下面的是农田,现在种的都是水稻,冬天的时候也可以成为鸡的活动场地。下面是水塘,我还在想要不要也承包下来养鱼,再养上一些鸭子和鹅。”
李云峰一边走一边指着山丘下面的水田和山塘说道。
水田里刚割完水稻,人们将金黄的稻秆就着打完稻谷的杆尾扎成小捆,往田上一顿,便很快地在水田里立满了大半人高的圆锥形的稻秆扎,等着风干后时不时地挑点回家当柴火烧,或者用来做家用,比如发豆芽,发霉豆腐,泡酸菜,又或是抽取一些爽直干燥的来铺在木板床上席子底下当褥子。
山塘里绿水幽幽,微风一过,便是水纹圈圈散开。山塘岸上是一蓬蓬的类似一种叫清明的灌木丛,中间间隔着一颗挺直的杨树,一丛挂着紫色大花瓣里缀着一排细细的嫩绿小芭蕉的芭蕉树,还有几丛碧绿秀丽得似乎透着水汽的翠竹,风一吹,也都齐刷刷地摇动着他们的凤尾般秀丽的枝叶,连带着倒影,在水纹中曲折地摇摆。
这些都是美的,如诗如画。
随着他们跟着李云峰绕到了众山之间的缝隙里,放眼望去,却是山草连天,虽是夏季,不同的灌木丛和草叶都呈现不同的绿色,但在山风中仍是一片苍茫。苍茫的山草间,隔着四五米间便会抽立出一根或直或弯的如碗口粗的松树来,松树的枝叶还是稀稀疏疏的,灰黑色风裂如蛇鳞的枝干,映衬在这少有人来的山野,便是一种主人式的沉默,仿佛现在这些来往的人们,都不过就是它们的过客。这夏日里的山野,隐藏着冬天里潜伏的萧瑟和苍凉。
“看这些山,因为草丛根系太深,也有毒蛇虫蛭,土质也太硬,来的人就少。偶尔会有些老人和孩子或者农闲时人们来打柴。所以看起来荒凉些。”
李云峰介绍道。
“所以你是来这里山上干活的第一人了?”
云锋听得毒蛇两字心里又一颤,有些担心地问道。她的手仍一直被沙南通攥着,因为山路草多路窄,她也就由着他了。
“算不上第一人,不过可以说是常客了。”
李云峰笑了笑,望着山野说道。
“哦,那都是你一个人来吗?”
云锋继续问道。
“不全是,有时候和村里的人一起来,村长根叔和根婶也来过,有时候忙不过来了,还得劳烦他们来帮忙撒米呢。”
李云峰回答道。
“哦,那你,那你们都得小心些才是。尤其是天黑了,黑漆漆的,不害怕么?”
云锋是最怕黑的,她也担心李云峰刚刚提到的蛇虫类的东西会伤害到他和其他来的人。
“没事的,你别担心,我们正打算把电线拉进来,晚上干活能照亮就好了。现在没有灯,我们也就基本傍晚做好鸡的防护就回去了,第二天再过来,幸好这里也没有什么大的野生动物,连黄鼠狼都几乎没有了,除了蛇虫类,就只有些山鼠了。”
李云峰笑着宽慰云锋,又说道:
“现在这些大点的动物,野猪啊,野兔啊什么的,连深山里都难得一遇,几乎都被前些年打光了,你们看,连麻雀都少得很。说起来,这山上白天能见到的鸟,可能都不如你们城里能见到的多呢。”
“是啊,树也都砍得差不多了,要不这些松树歪歪扭扭细细瘦瘦的不成样子呢。现在这些树能继续成长,也亏得环境保护法的推行,不然也不知在哪个暗夜里就被砍伐回去当柴烧了。像我们家那有个红沙岭,就是当年砍伐后的结果。”
云锋对此是深有感触,也是深恶痛绝的,在她的想法里,山若无树,何以为山。
“嗯,所以我们大力提倡生态,就我自己来看,也对生态,无论是种植还是养殖,都是。你们看,那边便是我们村的柑橘种植基地,村里从乡镇里承包下来的。“
李云峰指着前面隔了一座小山丘的一片山地说道。
“我们养鸡还是养鸭养鱼,都是在生态的基础上来做的。”
他又强调道。
“是,所有发展,都应该首先是为了大家能生活得更好,品质,首先也建立在产品健康和产品生产者的健康生活的基础上。”
沙南通也很是认同。没有绿水青山,不会有美好生活,更创造不出好品质的产品来。他看了云锋一眼,云锋虽然对他和李云峰的谈话也是深表认同,但还是有些出神。
三人从养鸡场又转到了柑橘基地,中间经过的一段山路也是荒草丛生。
云锋的悲哀在于,李家村在当地算是发展得比较好的村落了,也抵挡不住这样满眼的荒凉,云家村那样的留守村,则更是田地荒芜得厉害呢。她这才突然惊觉,再美的诗意,也难以阻挡住这突出来的苍凉吧,是以她心里便生出许多的无力感来。她此前在云峰生态养鸡场发呆,便是发的这个呆。
当然,最首先,她是被养鸡场山上那绕着山种的一排排的芭蕉树所震撼,这可是李云峰一个人种的,加上鸡场初建时的各项繁杂事务,李兰儿正是哺乳期,丝毫帮不上忙,他还得顾着家里的老老小小一家子,可知其间的辛苦了。因此,她才心生酸楚,为他难过,也因此才触发了她对一直以来站在一旁看山乡的诗意眼光,开始看见其间的灰色突兀与艰辛来。
回到李家客厅,李家奶奶正坐在客厅看着推床里的重孙子重孙女,乐不可支。老人家看见大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