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阳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玻璃桌上,掀起一阵阵灼热时,他们挪移到了离阳光的热量稍远一些的床头,连带着那本落在沙发缝隙里的书也一起,又被一人一手地捧起,津津有味地共读了起来。
他心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喜悦感,他终于,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她心里的疑虑和伤感都打消了去,要不然,明天一分开后,她又不知要在他看不见的时候如何折腾她自己呢。
他想到这里,一只手便伸了出去,轻轻握住了她屈膝中露出在裙摆中的一只小脚。
她一米六零左右,按理说脚也应该穿三十七八码的鞋,但她却只穿三十六码的,甚至如果码偏大的话,三十五的也能挤进去。
每次他情不自禁地握着她那小小的,白而细腻得如婴儿般质感的脚儿,都忍不住心猿意马又幸福满溢,她则每次在他握上来的时候都会轻轻动一动脚,静静地享受着这种触摸中的幸福,更是舒心地继续着她自己的事情。
好一会,她抬头,触碰到他不知是在看书还是在看她的眼神,便嘴一弯,眼睛也随之一弯地笑了起来,把书往旁边一落,抬手就将头埋进了他怀里,额头抵着他的胸膛,安静地一言不发。
忽然,她听得他似乎在说:
“生同衾,死同穴。”
“什么?”
她从他怀里探出头来问他,深褐色的眸子在笑弯了的眼眶里盈着一汪清澈的水光,像漫过石缝里蹦跳出来的小溪流,流淌着光芒,脸上却是雨后青山般的懵懂。
他看着她,只是笑,不作声。
她学他从前刮她鼻梁的样子,淘气地捏了捏他那长长高高的鼻梁,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却不再继续追问,而是撒娇地提出一个跳跃式的建议:
“我们去看电影吧?”
“好。”
他毫不犹豫地答应着,起身将她放端正,蹲下身来帮她仔细地穿好凉鞋,扶她下来。
俩人手挽手地走到电影院门口,她又扬起头在骄阳下弯着一双眯缝的眼睛笑着问他:
“我们进去看看都有什么好电影吧?”
“好。”
他仍是答应着,拉着她的手便进去了影院大厅。
俩人溜了一圈,他刚想问她想看哪一场电影,却听得她在耳边说:
“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看电影了吧?一看就是两个小时呢,什么都说不了。”
他低头看看她,又笑了笑,含着笑音答应道:
“那去做什么呢?”
是啊,去做什么呢?做什么能跑赢时间,或是留住时间呢?
时间对她和他怎么能这么残忍呢?让她想矫情一下的机会都没有!她又在心里暗暗地恨道。
她拽着他还是坐在了一家街边的小餐厅,一人点了一份馄饨,坐在靠窗的座位上慢慢地,一口馄饨就着一口汤地吃。
“有一次我吃豆腐,半截的豆腐我咬了一口,还剩一大半就放回了碗里,又吃了一口,结果还剩一小半放了在饭面上,我爸爸就说,’一口就吃完的,你这都好几口都吃不完。快,一口就吃完。‘我抬眼看了他一眼,把剩下的一小块便一口放了进嘴里,正准备咽下去时,爸爸又在旁边说,‘对,很好,就这样,一口就吃了’。我妈就在旁边说,’你管她怎么吃啊,人家吃饭你也要说‘,我爸又说,’她这一小口一小口的吃,一块豆腐就吃完一碗饭了,营养都不够‘。我默默地听着,也没说话,就在他们两个话音刚停的时候,已经把碗里的半碗饭吃完了,我爸很吃惊地感叹,‘饭你倒是吃得很快啊’,哈哈,好笑吗?”
她笑望着他。
她想起小时候和大人们出城总是要吃腕馄饨,但不知怎么,此时历历在目的却是小学时和父母一起,父母亲对自己说的这一番话来,便忍不住笑了要告诉他。
他听着,看见了她勺子里还剩着的刚刚咬了一半的馄饨,便又望着他只是笑,不说话。
“小时候和奶奶、爸爸、爷爷,还有叔叔婶婶们出城,他们必须要做的一件事就是要带我去吃一碗馄饨,有一次我爸看我低头吃得一声不吭的,就把他的半碗都拨到我碗里,看着我吃完,结果回到家他就和其他的家里人见一个说一个,说我吃了一碗半的馄饨,还特别强调他那半碗是怕我不够吃让我吃了,我当时听了心里很奇怪,当时明明他主动给我的呀,我不敢不接,也不敢不吃完,可怎么他回家来逢人便说得好像是我想要吃他那半碗馄饨呢?我到现在也不明白。”
她低头一勺一勺地往嘴里送着汤,一边带着笑意告诉他这些她回忆里觉得有些奇怪而又有趣的事情。
他终于是被她逗笑了,哈哈哈地瞧着她笑了起来,手里的一勺汤悬在半空中,被她紧张地盯着,担心他因为笑而不稳,洒在身上。
待到他停了笑,她便低头不再说话,安安静静、认认真真地喝着这剩下来的汤。
俩人就这样慢悠悠地一碗馄饨便吃了已经快四十分钟还未吃完,仿佛这才能证明时间走得比从前慢,也缓释了他们萦绕心头的对时间短暂而又飞逝的焦灼。
四十分钟过后,明明汤已经一滴不剩地只剩下一只空碗,她却没有一丝起身离开的意思,反而静静地转头对着落地玻璃窗的大街,望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和川流不息的车辆怔怔地发起了呆。
他也随着她一起转头望向窗外街头的人流车辆,和她一起发了呆。
中午的太阳还是热得很,透过玻璃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