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楚没有太多顾虑,刚刚只是简单的检查了死者的喉咙跟气管,不过而今要准确勘验,自然要将死者的整个呼吸道全然取出。
通常情况下,她都会直接“掏舌头”。所谓的掏舌头,倒不是直接从口腔将死者的舌头拽出,而是要切开死者胸腹部皮肤,取下胸骨后,沿着死者的下颌下缘切开肌肉,最后从下颌下掏出死者口腔中的舌头,用力下拽的同时用验尸刀划开连接的筋膜。
如此虽然麻烦一点,不过却能将舌头、会厌、喉头、食管、气管全套取下。若是需要,甚至还可以继续分离,直到取下全套脏器。
“心脏完好,脏器没有任何损伤。且呼吸道内有充血和烟灰炭末痕迹,喉咙水肿堵塞。另外,解剖后血管内残留的血液呈流动性暗红色,各内脏淤血,脾脏一般变小,右心扩张淤血,左心空虚,可以确定为窒息而亡。”
“身体上没有致命伤,胃部残留的食物有肉类、米饭、碎花生米,且其中还有明显的酒气。看食物消化情况,应该是刚刚用过食不久,所以还不曾出现糜烂。”
换句话说,死者很可能是醉酒了。否则,不可能丝毫没有挣扎跟逃跑痕迹。
“另外,我查看过死者的四肢跟手部,也都没有损伤,可以推测为他没有逃跑过。”
许楚的话音落下,萧清朗就看向了一旁的司空翰问道:“可查看过房间内的情形?”
“已经检查过了,桌椅板凳虽然都已经焚烧殆尽,不过按着烧毁的痕迹跟位置,应该没有被移动过。另外,房间里的门窗烧毁的不算严重,明显没有被破坏的痕迹。”
也就是说,这相当于是一个密室。
“着火点可能确定?”
“火应该是从床头一旁的几上着起来的。”
在房间内内,衙门通常会认为燃烧最为严重的地方就是最初着火的地方。而这里明显床头与死者床榻几上烧毁的最为严重,以至于烛台都有些变形了。
“死者身份是否能确定了?大人可派人问过四周的邻居,是否有人证?”
验尸结束之后,许楚一面缝合尸体,一面沉声问道。
司空翰点点头,叹口气说道:“周围几家人都能证明一个半时辰前,朱三喝多了歪歪斜斜跌跌撞撞的回来,当时一个叫彭兴的邻居还好心的把他送进了屋里。”
许楚闻言点点头,又蹲在地上查看了一番烛台跟烧的焦黑的床榻。却见床榻外侧明显烧的厉害,而死者身上的被子跟衣物,也烧的十分严重,以至于许楚验看的时候撕扯了许久才带着焦皮撕扯了下来。
烛台倒着的地方,还有一些蜡油,而死者焦黑的右臂上也有些类似的固体。
心里有了猜测之后,许楚又抬头环视四周,见这房间并不是正房,所以视线很是昏暗。又或许因为是矮小的土坯房,且房间只有一扇窗,所以纵然此时开了门窗视线也不算清楚。
“邻居可否能确定死者平时的生活习惯,比如习惯去何处吃酒,并且为何会住在偏房而非正屋,又是否回房间后在着火时候那个时辰是否会点灯?”
“本官已经问过了,邻里说,因为在周记做点心师傅,手头相对来说比较宽裕,加上尚未娶亲,家里又没有女人操持饭菜,所以常会在附近的酒馆里吃饭喝酒。另外,据彭兴说,他送朱三进屋里以后,朱三就开始耍酒疯,非要点灯。不过偏房没有蜡烛,朱三就打算去正屋去寻,只是因为朱三后来睡着了,所以这事儿就作罢了。想着都是邻里邻居的,他在瞧着朱三歇下后,就回家去让自家婆娘帮着煮点醒酒汤。”
“朱三最近可有什么异常,或是有什么陌生人来寻过他?”
司空翰摇摇头,“附近住的多是京城常住的人,都是相识的,如果有生面孔来肯定比较扎眼。不过本官派人四下询问过了,都说不曾见过有陌生人来过,如一般人家的奴仆跟丫鬟也不曾见过,更别提穿着好的或是骑马乘车的贵人了。”
如此说来,想要寻找见过或是买通朱三之人的证人这一想法,也就行不通了。
那么,那以官银买通朱三或是朱能的人,到底是谁。他们又是如何联络的呢?
司空翰见萧清朗跟许楚先后陷入沉思,接着说道:“至于异常,有一点倒是十分奇怪。听附近的住户说,朱能曾找过包打听,让他帮着卖房,说是待到房子卖了以后,他就回乡下去置地娶亲。”
许楚闻言眉头轻挑,诧异道:“朱三不能京城本地人?”
“他是京城之人,这宅院也是家里祖传下来的。不过听包打听的意思,好似说他觉得在京城难以出头,所以想在乡下寻个地儿,靠着做点心的手艺做点小买卖。”
这话一出,萧清朗跟许楚下意识的就对视了一眼。
按道理来说,能在京城这地界上有处祖宅,那是何等难得的事情。再加上他在周记做工,收入颇丰,要想娶亲想来也不是难事儿。又何必要卖点祖宅,远走乡下谋生?
一则是世人对祖宅的归属感,二则是作为周记的口碑跟待遇在整个京城的数得上号,一般人纵然有手艺也是挤破脑袋难以进去,否则萧清朗也不会常让魏广到周记买吃食。
可是这两点,到了朱三这里,似乎都成了满不在意之事了,如此反常必有内情。
“朱三素日里为人如何,他成为周记的点心师傅之后,可曾与人炫耀可曾得意过?”
“他平日为人颇为自大,因为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