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莺歌燕舞。
在这时至正午的流芳城里,本该是热闹非凡。
可随着苍寒那忽然矗立不动后,从千秋赌坊为中心,顿时掀起了一阵阵滔天的哗然。
“苍大少爷这是怎么了?”
“奇怪呀,自他入赌坊两年来,从未有过这般的举动……”
“就是啊,以往哪次不是当机立断,根本没有丝毫犹豫时间的,今日这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赌神猜不出来这胜负了?”
“不会吧……”
“不…不可能吧……虽然……”
议论中渐渐的有了不少声音出现了隐隐的猜测,底气或许不足,可慌乱却在随着苍寒的沉默而缓缓递增。
“闭嘴,苍少爷今日虽有一些反常之处,但圣人千虑,当有一失,何况是赌神呢?”
有狂热信徒不甘苍寒被人质疑,立马拿名言反驳。只是在他们的心底,其实也没有表面上那么镇定。
“说归这么说……那赌神和圣人谁更厉害唉?”
“当然……当然是圣……当然是差不多啦……”
这些信徒原本想说圣人更厉害,可这般一比较,又让自己敬畏的赌神落了下乘,终归不妥。
只有憋红脸,高喝平起平坐。
相对于外界的纷纷扰扰,此时此刻的苍寒,倒是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他自小才思敏捷,学富五车,逛遍富贾圈子,又混迹赌坊之地,大风大浪见的不多,但也不是没有。
事到如今,慌乱是有,但苦涩更浓。
想这刚刚触手可及的傲人之境,让很多远城的权贵都大抵知晓,甚至扬名到那六郡之地……
想他步步高升,一路青云直上,正值意气风发,风头无两时……
“该结束了么?”
苍寒心底暗道,脸上忽然笑了,笑的仿佛那枯死的潭水掀起久违的涟漪,沧桑又充满深邃,看不透。
他自嘲的举目眺望,目光再次落在那楚大侠的身上,那看不清的容颜里……或许也是与他差不了太多的无奈吧……
哪有什么真正的逍遥,哪有什么真正的自在,人活一世,不过是在挣脱一个又一个枷锁,却又不断落入更大的枷锁中罢了。
他讽刺的笑了笑,遥想先前还对楚大侠的羡慕以及向往,才发现对方与自己一样,都是笼中鸟罢了。
生在漫漫红尘里,每一个人,都逃不了……
可悲,可叹。
…………
诚然,他可以揭开叶凡出老千的手段,但这些又有何用?
这茫茫四方山野,芸芸江湖众生,甚至是那些权贵名流……
想招揽他的人,数不胜数。
他今日可以怒斥叶凡之不耻,便也将会让很多欲得到他的势力蠢蠢欲动。
那么此后,类似这般的行为,将层出不穷。
倘若苍寒次次揭穿,那么这看破一切的理由一旦次数多了亦很是难圆。
这样的发展,会出现两条路,其一,是会让他的名气更大,贯彻寰宇八方,惹来更多大人物的关注…与拉拢……
其二,会让一些江湖前辈,甚至是那高高在上的修士感兴趣……感兴趣他这极为超于常人的洞察力,以及一些潜伏在心低的关于异能的猜测……
对于这两种影响,苍寒是一个也不愿看到,因为他知晓,站的越高,被关注的就会越多,便是圣人,也有一失。
一旦被那些大能察觉到他这仿佛可以遇见未来的能力后……
不用猜,都知道将是一场血雨腥风。
思绪回到先前,关于他此番的愿望,开赌坊之事,实际上,就是为了避免自己太过于锋芒毕露,太过于惹人注目。
他想在这已然相当耀世的一刻,功成身退,隐入幕后。做一个不用招摇过市,只管收银捞金的逍遥掌柜。
这是多么美好的愿景,只差一步,甚至可以说,只差那半步之遥……
却一切都忽然的支离破碎,来的突然,让他在猝不及防的一刻,也知晓,这或许在他成名之时,就埋下了隐患。
他虽是大族少爷,可也仅仅局限这小小的流芳城里。人红是非多,要么自身有足够实力,要么就得依附大势力,古往今来的通俗道理,他又岂能看不明白。
可看的明白,不代表可以化解眼前的困境。
便在众人都议论他自嘲一笑的同时,苍寒的脑海在短暂的空白后,立时涌现出大量的思绪,在快速的寻找解决之法。
这一刻,每一个呼吸都仿佛过了一个纪元,漫长的让好似看到了天地一切事物乃至岁月的停歇……
可便是如此,他也找不到比起戳破叶凡出老千外更有效的方法。
除非……
蓦然间,一个极为大胆的想法从绝境中的脑海里渐渐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