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凌晨深夜,苍府寂静无声。
竹林远离宅院,很是幽雅,向来是为了汇聚灵气,练武之地。
便在苍寒和徐凤年两人轻言细语之时,远处的一棵直径三尺的大树后面,静悄悄的贴着一人。
粉裙微微摆动,青丝随风飘荡,不是芯儿还能是谁。
她原本是来给少爷送夜宵的,却恰恰碰上这些话语,带着好奇,便止步不前的倾耳聆听起来。
而在屋檐上,那一身黑袍的徐凤年似乎早早的就发现了芯儿的偷听,却没有点破。
此刻看着苍寒脸上升起的犹豫,不禁开口:“苍少爷在意这江湖中的腥风血雨,本尊理解。
然而,身处在城里,就真的一往无忧么?”
“那是以后的事,太远不提。”苍寒翻了一下眼皮子,知晓对方的意思,无非是说如今朝廷崇武,江湖势力与日俱增。
再加上父亲恶疾缠身,怕是可能真的活不了几年了。
一旦到了那时候,他的优势,都将一一不再。
退一步说,就算父亲还能坚挺十年二十年,可那年过八十的老县令呢?
老县令是上一朝代的人,方能不忘初心的维持着最后的界限,但下一任的新县令呢?
苍寒怎会没有想过这些隐患,可想得再多又有何用。
练武么,以武扬名?
底子他有,天赋也有,便是时间上也可以挤一挤。
然而最重要的是父亲的私心呀,他不想让本就被病魔缠身的父亲再生其他多余的烦恼。
虽说以武博文也不是不行,但现今朝廷官员里的勾心斗角,再不是以前的唇枪舌剑了。
而是用拳头来证明,用生死来博取!
愈加与江湖相似。
“未来确实有些遥远,但也可能转瞬之间就发生了,比如你的退隐……”徐凤年有意无意的提了提,话语很轻,倒是没有冒犯之意。
可落在苍寒的耳中,依旧顿生不悦道:“你这是在,要挟我?”
“换做以往,或许有这种念头,但如今,便是借本尊十个胆子,也不敢放肆了。
毕竟我可我不想像奎九那般,死的不明不白呀。”
徐凤年自嘲的干笑一番,关于这些,他还是相当有自知之明的,否则今日也不会屈尊亲自来见一介凡人。
“切,你想多了,本少不需要那个死老头庇护。”苍寒轻哼一声,脸上满是不屑。
徐凤年笑而不语,他可不会信,亦是不会去多问。
他话锋稍稍的转了转,信誓旦旦道:“无论如何,有那位前辈在,本尊但凡有力,都会时刻护你。”
“哦?那若是无力了呢。”苍寒笑了笑,意味深长。
“无力?也不会去卖你,这个,你大可放心。
还是先前的那番话,本尊不想不明不白的就死了。”徐凤年这些话可是发自肺腑的,对于那位前辈是极为忌惮的,不敢触犯丝毫。
自那日叶凡等人回来后,他就懵了,而后亲自赶去了流芳城里,才发现奎九的尸身早已被官兵连带着那杆青竹给一并处理掉了。
他见没了线索,便是看向那柳树上的留下的一截细细的孔洞。
凭借着身为修士的独特,他看到了一些寻常凡人乃至武道中人都察觉不到的细微之处。
可就是这点细微之处,让徐凤年越看越是心惊肉跳。
再结合叶凡等人的描述,他愈发觉得这白胡子老头的修为,简直深不可测,让人只是想想,都觉得可怕……
他回到帮里之后,除却惊讶外,更是相当惶恐,生怕那位前辈迁怒至黑鸦帮,将他们一并灭了。
惶惶不安几日后,这才谨言慎行的亲临苍府,来见苍寒。
所做一切,只为心中最后侥幸。就算最终一无所获,也要结交了苍寒这么一个朋友。
以此间接的向那位前辈表达善意。
便在徐凤年思绪万千的时候,苍寒却是听出来了一些味道,那本以压下的心动又浮现了。
虽说他不想借死老头的势,便是芯儿信,父亲信,但这些外人也绝不会信。
“如此,不如顺水推舟?”
苍寒在心底琢磨了一会,没有急着回答。
他觉得吧,父亲不让他涉及江湖,无非是害怕他遇到不测。
但现今有了死老头的遮天之势,若是入了黑鸦帮,定是被帮主当成宝贝咯噔一样护着,如此一来,其风险已然大大降低了。
只做赌石这一块的话,谨慎一些,小心一些,低调一些,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吧。
最开始呢,他低调出行就是,等时间长了漏了风声后再和父亲一并坦白也不迟。
数息之后。
苍寒深吸了一口气,眯起右眼,嘴角一笑:“既然你如此在意庇佑我的那个死老头,那么这分成是不是少了点?”
既然要借势,那首先就得从报酬上宰一刀!
苍寒向来是一个俗人,绝对不会和钱过不去。
徐凤年眼皮子动了动,并未不悦,反而颇为满意,带着一丝惊讶,很是开怀的说道:“只要苍少爷同意入帮,分cd是小事。”
“甭管什么小事不小事,现在就说清楚。”苍寒一口回绝,他向来不喜欢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好,既然苍少爷在意,那本尊就重新划分一下就是。”徐凤年笑意浓浓的顿了顿后,开口道:“恩……你六我四,可否?”
苍寒目露鄙夷,并不言语,只微微的摇了摇头。
“这……你七我三,可否?”
苍寒依旧微微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