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天上班,罗家楠一整天都拉长个脸。虽然只是一大早去酒店把祈铭接到局里而已,但陈队长说了啊,任凭祈老师差遣,所以他随时要做好准备。这哪行,他是警察,哪有闲功夫给一个连法医资格都没有的顾问当免费司机?!另外他真该把祈铭硬塞给他的那把钥匙扔下水道里去。
“队长,有线索。”同事许杰和乔大伟一起走进办公室,将一份病历放到陈飞桌上,“同和医院骨科有一名患者叫王辛集,患有颈椎管狭窄,预约本周一去医院复查,但人没出现,年龄和体态都符合死者。我们去过他家,没人在,您看是不是申请份搜查令。”
“我先看一眼。”祈铭出现在办公室门口。他走到陈飞的办公桌边,抽出病历里的x光片对着窗户看了看,确定地点点头:“没错,这就是死者。”
“你这眼睛自带dna鉴定功能啊?”罗家楠吐槽他。
“骨骼和指纹一样,每个人都不相同,有颈椎管狭窄病变就更容易判断。”祈铭略显不耐烦,要不是周围还有人等着听,他根本懒得和罗家楠解释,“不过再说下去就是专业性问题了,你也听不懂。”
“对,你是专业人士,你多牛。”正说着,罗家楠的手机“叮”地响了一声,他低头一看,扯开嘴角笑笑,“看来你也不需要我这种非专业人士来帮你打听祈珍的下落了。”
听到妹妹的名字,祈铭立刻绷起表情。“你说谁?”
“这丫头。”罗家楠把手机屏幕转向祈铭,“你妹。”
听着罗家楠骂人般的口气,许杰没憋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乔大伟用胳膊肘戳了他一下,示意他别这么失礼。祈铭是顾不上考虑罗家楠的语气了,大步上前把手机从对方手里抢下,盯着里面的照片仔细观察。虽然时隔多年,照片里的姑娘也明显大于他和妹妹分别时的年龄,但一看对方的眉眼,他立刻就认出这是祈珍。
“你哪来的照片?”祈铭追问罗家楠。
“啊,这是专业问题,说了你也不懂。”罗家楠以牙还牙,“她现在不叫祈珍了,收养之后改了名,叫韩悦。”
祈铭将手机放到桌上,抬手扣住桌边急促地呼吸着。陈飞见状赶紧起身招呼:“都别在这闲着,小许,大伟,你们立刻申请搜查令去死者家里取证,小罗,带祈老师出去透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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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花坛边的石台上,罗家楠叼出支烟,然后敲出一颗递到祈铭跟前。祈铭看了眼烟盒,伸手抽出一根,就着罗家楠弹开的火机点燃。
“我给福利院打了电话。”罗家楠打破沉默,“查到有个姑娘叫祈珍,我猜应该是你妹,毕竟姓祈的不多。院方给我提供了收养你妹的那户人的家庭住址,然后我又在市局的户籍登记里查了下那家人的信息,已注销。我就想他们是不是出境了就给在出入境管理处的哥们打了个电话,这不刚查到他们早在十年前就已经移民加拿大。”
祈铭点点头,照例将只抽了一口的烟掐灭。知道人在哪就好办,雇私家侦探,哪怕花上十年二十年,也要找到他唯一的亲人。祈铭直起身,长长出了口气。“谢谢你,南瓜。”
“嘿,有点诚意。”罗家楠眯起眼,“叫人外号很不礼貌。”
“那再说一遍你叫什么。”
“罗家楠,罗是罗列的罗,家是家庭的家,楠嘛……孤生有石楠的楠。”罗家楠挑衅地看着祈铭,“用不用给你写下来?”
祈铭略略思索片刻,说:“冷翠多崖竹,孤生有石楠——取自苏轼的《入峡》……嗯,看上去给你起名字的人有相当深厚的古诗词修养。”
“那当然,我爷爷可是——”罗家楠反应了一下,垮下脸,“我说,不带这么夸自己的哈。还有,你记人名费劲,记古诗词倒挺快。”
“没用的东西不喜欢占脑细胞。”
“嘿!我他妈——”罗家楠作势撸起袖子要揍祈铭。
“现在我记住了。”祈铭不慌不忙冲他绽开笑颜, “罗家楠,我会用记苏轼的诗的方式来——”
他停顿了一下,突然站起身往法医办公室跑去。罗家楠正被他笑得有些晃神,一看人跑了立刻回过神追上去,边跑边问:“子弹咬你屁股啦,跑这么快?”
“我刚刚想起苏轼的‘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这句。”祈铭跑到法医办尸检办公室门口,一把拽开推拉门大喊,“老韩,给尸体做lc-ms分析!我怀疑死者是河鲀毒素中毒导致死亡。”
老韩愣了一下,说:“市局没有能做lc-ms分析的仪器,省厅的司法鉴定中心倒是有,需要的话,我现在取样本。”
“那要等多久?”从盒子里抽出一副橡胶手套戴上,祈铭张着手冲老韩偏了下头,“取神经样本给我,我来做检测。”
取神经样本是个精细活儿,老韩的麻利劲儿让祈铭露出赞赏的表情。等取好的样本放到台子上,祈铭用滴管往涂片上滴了几滴洗涤剂,静待几分钟后让罗家楠关上照明的大灯,然后用紫外灯照射上去——针尖般的星点微弱光芒出现在涂片上,罗家楠看到后瞪大了眼睛。
“这是什么?”
“河鲀毒素遇碱水解后的产物,做lc-ms分析可以做出准确的判断。”扯下手套扔进垃圾桶,祈铭打开照明灯,“送血液样本去检测,老韩,证实下我的结论。”
“河鲀……螺旋桨……唔……”罗家楠抓了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