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五百三十五年,天子日渐势微,中原奔鹿,群雄逐止,有野心者纷纷封疆辟土,攻城略地,广招贤能之才,自立为王。
及至前四百一十一年,天子名存实亡,不复威严。各方诸侯割据活跃,渐成九州十六国形势。西北秦国逐渐壮大,东南楚国一跃而起,各国合纵连横,明里暗里纷争不断。
南楚临湘水而居,好舞乐、善雕绘,历任楚王励精图治,南征北伐,短短数十年间从蛮夷之邦一跃而成东南最大的诸侯国,然其余申、邓、厉、姜等小国仍环伺左右,虎视眈眈。
楚国北临邓国,邓国又与申国毗邻而居,常年以来略有邦交,互通贸易。
申邓边境是荒无人烟的大漠平沙,从宁河往下出了申国,再一直往西南方向走,踏着连绵沙海行上三日,就能过关隘,正式进入邓国领土——琴州。
琴州多商旅,聚集了中原各国的货物销售流转,民风也较其他地方更为开放包容。奇怪的是,申邓交好这一两百年间,却极少有商卒贩旅走这一条沙漠捷径,商人们似乎更愿意从衡城绕行,翻山越岭,花上十天半月时间来往两国做生意。
就连申邓两国官方所绘制的地图上,这片荒漠戈壁的位置也是空白一片,没有半字书写。
宁河河水十分清冽甘甜,河面不宽,倒映着灿金色的落日,滋润着两岸水草丰茂,虽看不见游鱼野鸭嬉戏活泼,却也别有几分夕阳无限好的静谧情致。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浅白色的月牙在东方现身,夕阳将大地染上一层瑰丽的红色。沿着宁河边,有一个黑点向着东北方向急速奔驰。
“呼,可算见到你了……”从申国国都一路驭马飞奔到申国最北边的琴州,江少寰五天没下马了,就连睡觉吃饭都是在马上解决,屁股蛋子早被颠的开花,骨头也快散架了,现在是生不如死。
早知如此,赌什么不好,偏偏要赌驭马术,那家伙一转眼就跑没影了,他咬牙坚持了这么久,本以为这次拼了老命会有七八分胜算,没想到还是慢了一步。
大树底下的枯枝燃了一夜仅剩深灰色的灰烬,旁边歪倒着一个酒壶。马蹄声近,草地上支着一条腿闭目养神的黑衣男子往上推了推斗笠檐,露出一双冷情的眼。眼尾细长,星目含威,偏偏是一双桃花眼,倒减了不少不少杀伐之意。
“太慢了……”
“啥?”江少寰龇牙咧嘴,他真的已经尽力了。这人是怪物吧!
“我等了你两天,”一扫烂泥般趴在马背上呼呼喘气的江少寰,纪陵吐掉嘴里的草芽,站起身来,“愿赌服输。”
“服,我服,”谁让他不仅拼不过刀剑,连骑马也输的这么惨。江少寰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艰难的挪动身子从马上下来。
真是酸爽,特别是大腿内侧肌肉牵拉的酸疼,让人难以言说。这一趟,他总共跑死了五匹马。
“喂,我说你怎么快那么多?”扶着腰大姑娘似的挪动到树下,江少寰松了一口气。
从都城到琴州就一条官道路可走,其余山路崎岖难行,还随时可能遭遇劫匪,只会更慢,这家伙除非长了翅膀,不然怎会快这么多。
“不告诉你,”倾身捞起地上的酒壶,仰头往嘴里抖了几下,没有一滴酒液。纪陵蹙眉,有些不悦。
“说说又怎样,又不会少你一块肉,”揉着屁股,十分不雅地靠在树上,一旁吃草的黑色骏马抬起头来,打了个响鼻。
“你用什么来交换?”纪陵抬眸,依旧冷冷淡淡的样子。
“得,那还是算了吧,”这家伙阴险得很,他可不想再着道。
“嗯,记得我们的赌约,回去以后,把甘露饮送到我府上,小心一些,别弄洒了。”那副委屈样,倒像是他欺负他似的,纪陵瞥了江少寰一眼,将酒壶重新挂好腰间,径直走向马去。
“你这又是要干嘛?”江少寰看他走过去解开缰绳,大惊道。
“你都猜到了还问。”
“要回去?不是吧,”真是要把他玩死的节奏,回去还栈落脚,他受得了马也受不了啊。
“酒没了,”纪陵理所当然道,“我没想到你会这么慢。”
他向来是无酒不欢的人,这辈子不贪财、不好色,就恋那一口酒,对他来说一口酒可比山珍海味要好的多。现在酒壶已经空了三个时辰了,他要去市集上找酒喝,当然是越快越好。
“纪将军,你少喝一口又不会死,”江少寰快要疯了。此处有水又挡风,草地松软,架一堆柴火烤几条鱼,多惬意啊,为啥不能等到明天再走。
江少寰还打算着等明儿到集市上,买一顶上好的软轿,再雇几个身强力壮的劳力,他要趴着回去。
“当然会死,”纪陵用眼角斜了斜他,带着幸灾乐祸的意味。说完,不管江少寰还靠在树下哼哼,抬眼望向南边。
宁河南北流向途径申国,到了此处便突然转向了西边厉国方向,而南面,是一望无尽的连绵沙海。
大漠平沙,天地一线,湛蓝的天色像是被清洗过一番,只有几株尚未枯朽的树歪歪扭扭地倔强立着。才几里远,竟呈现出两种截然不同的景致,让人不得不感叹大自然造物之奇。
纪陵看了一阵,忽然面色沉重。在极远的地方,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尘沙漫天,模糊了天与地的界限,只能看见一团迷蒙黄色。
“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咱们休息一会儿就走。”
江少寰脚步虚浮地在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