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几人合抱粗的电热滚桶停了,电动的升降的漏壁从油腻的汤汁中升起来,肉联厂工人大叉子一叉,黑红一色的大块驴肉放到了案子上,热气氲氤着,左右围了若干工人,都是系着油腻围裙的统一打扮,居中站着厂长和会计,怕是又出事了。
张会计不待肉冷,直上前来,左瞄瞄、右看看,回头对厂长说着:“不像变质的呀?”
“你不废话么?那今天退回来的怎么说?今天谁去拉的货,都这么大味了,闻不出来呀?”王厂长火冒三丈地道。不过这一问有人解释了,都是冷库里冻肉,厚厚的一层结霜,谁可能看出来是不是变质的了。有标的曰期呢。
厂长此时却是心里在嘀咕,是不是冷库那经销商耍心眼,把低价进的变质肉给了厂里了,这种事不是没有发生过,别说民营的,就以前国营的都够黑,变质的一进冷库,一换包装回头按原价出货,等你发现去找,人家是两手一划拉,不认账了。
你都煮熟了,谁能证明是我们出的货是不是?我们库里反正是没有变质的。
确实有味,恢复生产若干天了,每天也能到一吨左右的量了,好过了几天,却不料今天出了个大娄子,一吨煮好的熟肉,刚批发给散户不到三分之一,就有一多半人都退回来了,说是有味了,而且味道不轻,根本没法卖,要说肠肚带着大粪味那叫正常,还有人就喜欢那重口味,不过这驴肉总不能带大粪味吧?
张会计还是不死心,上前抠了一块,闻了闻,一闻就侧脸捂鼻子,吧唧一声扔了,点头道着:“是有味了。”
“今天拉了几吨?”王厂长阴着脸问。
“四百件,两吨,加上库存,够咱们三天的量。”张会计竖着三根指头道。
“退回去,还有锅里这一吨,过来………马上给他进速冻柜,给他冻起来,再送回去,就这么办。”厂长小声附耳道着,张会计郑重点点头。
那行有那行的秘辛,行里的老油条都会这手,谁坑谁还不一定呢,对吧?大不了连上期货款都赖着你。
一个小时后,煮过不能卖,又被回冻的肉成批拉上货厢,厂长和会计教唆了司机一番,别说变质了什么的,要不人家不认账不给退麻烦了。干脆就说厂里的机器坏了,得维修两天,先放冷库,不过一定得把出货单抹平,这亏咱不吃哑巴的………生意人一个比一个精到,自然是先保证自己的利益不受损失。
车走了,王厂长和会计等着消息,只等要是司机处理不了,咱再出面,毕竟两吨多肉呢。
意外无处不在,不料等到了司机的电话,电话里司机哭笑不得地口气汇报着:
“王厂长、张会计,你们还是亲自来一趟吧,根本不用不好意思,退货的都排成队了,一时半会退不了。”
这两位领导一听,激灵了,赶紧地下楼上车,直驱向西苑冷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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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局,我就在您家楼下,什么,开会啊……我问问,老孔那事……”
电话被挂了,秦军虎看着手机,发了好一阵子呆。
知道人走茶凉,可这人还没走茶都凉成这样了。知道四面楚歌,可没想到这么快会应在自己身上,前一天还憧憬把鲜肉市场也切一场大蛋糕是个什么风光景像,今天倒捉襟见肘,连老孔关在什么地方也没个领导帮个忙了。
商人其实很难的,没名没份,一旦手里的钱发挥不了作用,你就屁也不是了。
现在好像就属于这种情况了,秦军虎又翻查着手机的通讯录,找着了一个照过面、吃过饭的领导,小声问着:“赵处长吗?我秦军虎,西苑冷库的,我们冷库储运还是您批示过的……呵呵,对对,问下西苑养殖场孔祥忠,下午被市里调查组带走的,在什么地方……哦,谢谢。”
在外地开会,一个简单而直接的拒绝理由,秦军虎有点丧气了,在楼下巡梭着,知道暂时无路可走了,不到那个位置,怕是连人关在哪儿也不知道。这可可让他怎么帮这位老兄弟,以他所知相关部门的处理方式,真要揪住不放,那老孔满身毛病,怕是不用查一大堆,更何况今天群驴一闹,这个违法贩运那算是坐实了,数额又这么大,能争取到个什么结果还真让秦军虎有点不敢往好处想。
生意就是这样,发财的机会不多,可倒霉的机会大把的是,就这么大的身家,愣是经不起一天折腾,秦军虎凄然地站在楼下,那种兔死狐悲的感觉格外强烈。
“秦总……秦总……”
赵红旗经理从车里奔出来了,手里拿着电话。一看那样子,秦军虎期待地问:“怎么,有老孔的消息了。”
“不是,冷库的事。”赵红旗经理一脸菜色。
“又怎么了?不是电力早就恢复了吗?”秦军虎不悦地道,屋漏偏遇连夜雨,就怕处处失火。看赵经理的脸色,一惊揪着赵红旗斥着:“又打起来了?”
“不是……是租赁户和咱们的客户乱起来了,好像咱们的氨……”赵经理闪烁其辞。
“走。”秦军虎一挥手,一前一后奔着车来了,那事他心里有谱,早晨就发现氨阀门泄露,所幸泄出不多,这种事那敢广而告之,出这种事食品安全管理相信部门敢封你的门。悄悄地处理了一下子捂住了,设备早该更新了,不过对于私人经营,肯定是能凑和一天算一天。
上车时,秦军虎左右思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