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是并排躺在床上的,一人靠着木屋的墙墙,一人接近床边,安锐风躺在中间,不见踪影的人是睡在最里面靠着墙的。
也就是说如果那个人想要离开而不惊动其他人,尤其是不惊动就睡在他身边的安锐风是很困难的,然而偏偏安锐风完全没有察觉到任何的一丝异动。
那人失踪了,没有任何字条信息,连带着他的所有行李,也全都不见了,两人推测那人可能是不告而别了,虽然不清楚为什么,却再也找不出其他可能了。
虽然这样想,安锐风和另外一人还是在木屋前后找了半天,自然是什么都没有找到,连那人来去的脚印都没有发现,就好像那人从来不曾出现过似的。
安锐风和剩下的那名同伴也不再纠结,两人继续按照既定的行程朝山上行进。
山中的景致处处不同,却又处处相似,二人也不在意,美景总是看不厌的。只是越往山林深处,越觉得空气清冷,尤其是太阳下山之后。
不知道什么原因,第二天的行程明显比预计的慢了一些,并没有到达预定位置,眼看天色无光,正好又遇到一间山中木屋。
这木屋与之前的木屋几乎一模一样,同样纤尘不染,却看不到一丝人气,没有任何近期使用过的痕迹。
二人虽觉奇异,却还是住了下来,因为少了一个人,他们的情绪明显低落了不少。
仍然没有使用木屋中的油灯,又是吃东西到一半所有的光源全灭,二人又摸黑直接睡去,依旧睡得很沉。
只是这一次,安锐风是自然醒来,没有人叫醒他,因为能够叫醒他的那个人,也不见了。
同样的踪迹全无,就像那人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安锐风独自面对这间小屋这座山,觉得不寒而栗。
他不敢再在小屋内呆下去,甚至不想继续往上山,便向下沿着来时的路走去,这还是他登山生涯中第一次半途而废。
虽然不甘心,但他已经不想再继续冒险,因为他在挣扎纠结的时候想到了程露,现在的他已经不是一个人了,他还要为未来的妻子和家庭负责。
安锐风独自下山,一天的路程后,又遇到了木屋,他已经有些不确定,这木屋是哪一次见到的木屋。他心中生出疑问,这山中到底有几间这样的木屋?
这一次,他没有住在木屋中,他隐隐觉得那两个人的失踪,或许就是与这木屋有关。他在木屋外的空地上搭了帐篷,住了一晚。
很不意外的光源仍然全灭,没有了木屋的遮风挡雨,安锐风这一晚睡得便不那么安稳了。
山中的气温变化有些大,夜间的温度低得有些超乎想象,帐篷外刮起了风,安锐风在睡梦中隐隐听到风声呜咽,像极了女子幽怨的哭声。
因为睡眠质量不好,安锐风起来后精神不是很好,但他早已习惯了应对各种情况,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行装继续上路。
按照他来时的路程,如果不出意外,这一天他应该就能走到山下,但是当他再度看到那间木屋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再也走不动了。
如果只是看见木屋,安锐风还可以安慰自己,只是这山中有许多不同的木屋,然而他在木屋外的空地上,还看到了前一晚自己扎营的痕迹,他就怎么也无法说服自己了。
身上所有的定位装备全都失灵了,根本无法探知自己此时到底身在何处,站在木屋之前,安锐风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最后,他决定不管天色是否已经渐暗,继续朝山下走,太阳完全落下,他手上的手电又自动灭了,怎么也无法亮起。他继续摸黑向下,直到他再次看到木屋。
他这是遇到鬼打墙了。
安锐风已经没有力气了,他直接躺在路边,直接沉沉睡去了,然后天亮了,他醒了,他还在木屋里,身边空无一人。
这是梦?还是现实?安锐风不确定。
他继续踏上了下山的路,临走之前,他用自己的瑞士军刀在木屋门口的栏杆上刻上了自己的名字,又在名字后面刻了个“一”字。
他希望自己不会再回到这里,却又无法确定,只能用这种最简单的方式来分辨。
即使再不愿意承认,当他一次次看到木屋外自己的名字,一次次亲手刻下那一笔一划的“正”字,也无法不感到绝望。
他不想放弃,继续一次次的尝试,但是除了名字后的“正”字越来越多,而他身上携带的食物越来越少,就再也没有什么变化了。
安锐风知道自己再也走不出去了,他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死了,他将自己尽量收拾的干净体面,躺在木屋的床板上,等待着死神的降临。
然而他又醒了,他猛地坐起身,终于发现了这一次的不同,床上还躺着一个人,就在他自己的身下。他回头看了看,看到了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那是他自己的脸。
身体不再那么重了,更加不需要外来之物填补那身体中的空洞。没有了身体的束缚,他的速度更快了,对外界的感受也更加灵敏了,也不会感觉到疼了。
原来死后是这样的感觉,他还是他,甚至觉得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然而,唯一不变的,是安锐风仍然想要离开这里,但是这一次他很快就放弃了,因为他发现即使只剩下灵魂,他依旧只能在这里打转。
他再也没办法离开这里了,不管是人,还是灵魂。
不知道过了多久,山里来了许多人,可是所有人都只在他身边来来回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