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灵依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完全没有想到,这个时候树屋中会有人。她站在楼梯的最高一阶,却不知该迈步向前,还是该倒退向下。
那个端坐在床边,正缓缓睁开眼睛望向她的人,那张脸还是好看的不像话,只是缺了些许血色的白皙皮肤和泛着憔悴的神情,诉说着他身体情况不佳的事实。
许灵依心头不知是从哪里涌起一股无名火,她一步跨上树屋的地板,几步闯到那个人面前,嘴唇颤抖着想说些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
莫语奇同样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眼前所见的是真实,还只是他朝思暮想的幻影?
他今天只是突然兴起,格外想念蝴蝶谷的一切,或者说是因为想起曾在这山谷中发生过的一些事,而更加想念和他一起发生过这些事的那个人。
因为想念,他来到这里,他想静下心来打坐疗伤,谁知道被细碎的声响惊动,睁开眼睛,便看到他日思夜想的那个人,如同一朵破土而出的美丽花朵,悄然冒出地面,出现在他的眼前。
即使她已经走到他的面前,莫语奇仍然有些不敢置信,艰难的开口,似是询问,也是想要确认:“灵依?真的是你吗?”
“你……,为什么会弄成这样?”许灵依似乎很生气,生气到整个人都在发抖,“你不是告诉过我,练功的时候要敛气静心,摒除杂念吗?你为什么练功会分神?你在想什么?”
这一番指责抢白并没有让莫语奇有丝毫的恼怒,反而笑了起来,只是笑容有些苦,他看着她苦笑着说:“我在想你呀。”
许灵依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她甚至无法告诉自己这说法并不是真相。真的是因为她吗?他是因为她才乱了心神,让自己受伤的吗?
“你,你……”许灵依再也说不出什么。
她只知道自己很生气,生他的气,气他不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但她更生自己的气,气自己总是不能给他任何帮助,还总是拖后腿。
她想要离开这里,离开眼前这处境,她根本没有办法面对眼前的一切,她还没有准备好,想到这些,她转身就想往回走。
然而她的手却被一只大手用力的握住,让她没有办法再往任何地方逃,她刚想要挣扎,却听到耳边传来低声压抑的咳嗽声。
莫语奇见到许灵依,确定那不是自己因为思念至极而产生的幻觉,心中的所有不敢置信都在瞬间转变为狂喜,他刚想说些什么来表达自己此时的心情,却发现她又想要逃走。
他不顾一切的起身,却还是慢了,只来得及抓住她的一只手,然而这有些用力过猛的动作,使得身体内部产生不和谐的抗议,引得他咳嗽不止。
许灵依顾不得其他,赶紧回头查看莫语奇的情况,却看到他满是惊讶的眼神。她根本来不及解读那眼神,只是担心的问:“你到底怎么样,伤得严不严重?”
莫语奇没有答话,只是深深的看着许灵依的脸,半晌,才轻声笑了出来,眼中满含期待的问:“你这是在担心我吗?”
许灵依刚想说些什么,莫语奇的手指已经抚上她的脸颊,拇指在她的眼窝下轻轻一抹,带来淋漓的湿润感觉,她此时才发现自己竟然又哭了。
意识到这一点,许灵依想直接伸手将自己这莫名的泪水抹去,手却又被抓住了,脸也被轻轻抬起,不得不直视眼前毫不掩饰心疼的双眼。
“灵依,你是因为担心我,所以特地回来看我的吗?”莫语奇像是怕会把她吓跑似的,声音极轻柔的问。
望着那双满是期盼的眼睛,许灵依连说谎的力气都没有,可是她又何必要说谎,干嘛还要自欺欺人呢?她诚实的点了点头,眼中透露出的担心没有任何的伪装。
莫语奇好看的笑容绽开,握着许灵依的手,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能表达他此时的心情。
许灵依却笑不出来,她反手握住莫语奇的手,认真的问:“告诉我,你的伤到底怎么样了?不许骗我。”
莫语奇笑容微敛,眼底仍有抑制不住的喜悦,一把将许灵依抱进怀里:“我不骗你,一见到你,我什么伤都好了。”
许灵依郁闷,明知道他这是在哄自己,却又毫无办法,她想要推开他的怀抱,却又有些不舍,这样的怀抱实在是久违了,她也想再沉溺一会儿。
但她最终还是稍稍用了力,将莫语奇推开了,她的表情依旧严肃认真,看着眼前这多日未见却依旧熟悉的人,开始努力的措辞:“我,我,……”
她“我,我”的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最终还是放弃,什么拐弯抹角的词句对此时的他们来说都是多余,她干脆决定,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
“我有话想对你说。”果然,有了这种破釜沉舟的心情,说话也终于顺畅了起来。
看到她这样的神情,莫语奇反而紧张了起来,小心翼翼的问:“什么?”
许灵依的嘴张了张,还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半天才嗫喏出几个字:“就是之前你说过的那件事。”
莫语奇怔了怔,也知道她想要说什么了,也紧张的有些手足无措,他放开了抱着她的手,倒退了两步,似是在给自己做足够的心理支撑。
许灵依咬了咬自己的嘴唇,认真的注视着莫语奇的双眼,最终鼓起这一个多月积攒的勇气说:“我们交往试试吧。”
“什么?”莫语奇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却又不愿就这样错过这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