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妮起身艰难地提起裤子,当下手术床的那一刻,她看到了身下垫子上殷红的鲜血、触目惊心。
“哎呀,怎么找不到呢?你是在这个医院上的环吗?”医生边用手里的冰冷器械划拉着边有些焦急地问道。
“嗯,是的。”漫妮忍住令人极为不舒服的疼痛平静的回答道。她虽然看不见医生的操作,但是那种牵扯、撕拉以及扒拉着寻找还有仿佛拿起剪子剪断的动作不断在重复着。十分钟过去了,动作在继续。二十分钟过去了,动作依然再重复着。三十分钟过去了,还是在不停得操作着,医生在肆无忌惮地撕扯着,漫妮疼痛的只能深呼吸,没有发出其他声响。因为此刻她的脑海里虽然有医生操作带来的痛苦但是她在不断地告诫自己,你经历过的苦痛太多了,这点算什么?
“还是找不到。”医生的语调明显有些慌了。因为操作者年龄已近半百,也许此时在她的心里不只认为是单纯的找不到,而是对于自身从事妇产科几十年的工作,找不到一个小小的环,对她是莫大的侮辱,所以她依然在不停地折腾、抱怨着。
“不要着急,慢慢找。”此刻躺于手术台上的漫妮察觉到了医生的变化,忍着剧痛赶紧安慰道。因为她知道对方越是焦急越是找不到,那么自己承受的痛苦就会越来越多,而且时间会越来越长。她只能稳住医生的情绪。终于又过了十多分钟,随着医生的一声:“看,这就是你的环。”漫妮撑起上半身看到医生手中镊子捏着一个像羊角一样的东西,而且看起来很大,似乎比大拇指的指甲盖还要大些。她此时终于松了一口气。
医生退出去,在外面边清洗刚刚用过的器械,边埋怨道:“你弄脏了我的裤子,你看看,血都渗到肉里了。”
漫妮裤子还没提起,忍着疼痛隔着玻璃说道:“不好意思,医生。”
“哎呀,我一会怎么穿啊,天哪!”她还在不停抱怨道。
“不好意思,大夫,你别急,一会我给你出去买条裤子。漫妮穿好裤子,把沾满殷红血迹的单子扔到旁边的垃圾桶中,出去问大夫:”您穿多大号的。”
“我也不知道我穿多大的。”医生对着满屋子的患者不满地说道。
“哦,您大约多大号,我去买,不合适再去换。”漫妮赶紧说着。
“二尺六,我只穿百丽雅的裤子。”医生愤愤地说道。
“好的,”漫妮心中有些不满,但是后续的开药和注意事项她还没有问呢,再说这是职工医院,以后有不舒服还得过来看。她不是软弱,只是考虑到以后,就默默出去买了,就当是为了以后和医生套近乎了。
漫妮走在被太阳晒的炙热的水泥路上,一小步一小步挪动着,身体极为虚弱。还好,过了天桥就是裤店。她走进去选了条样式还比较好看的裤子,付了款挪回了医院。
“大夫,您赶紧穿上吧。”正在给病人开诊断单的大夫,一看漫妮真的给她买回了裤子,喜笑颜开,赶紧拿着裤子走向隔壁操作室,没一会出来沮丧地说着:“穿不上去。”
“哦。没事,那您等着,我去换。”漫妮又挪着艰难的步伐去换了一条最大号的裤子,回来之后,大夫一会从隔壁操作室出来,穿上了裤子说:“套是套上了,可是就是紧。”
漫妮见此情景,没想到对方会如此没完没了。压住火拨出电话:“你好,刚才换了裤子不太合适,你们几点下班,一会我让医生过去自己挑选。”
至此,总算不用动了,漫妮问了问医生的注意事项。医生极为热情地交代了等等一些事项。还额外得说道:“你这么年轻,以后怎么避孕啊?上环避孕率最高了。要不你就喝避孕药吧。”
“哦,我不太想喝,应该对身体不太好。完了再说吧。您给我开个假条吧。”漫妮不紧不慢地说着。
“好的,给你开一个礼拜的成吗?”医生热情地问道。
“可以。”漫妮平静地说道
“我一会也得开假条。”后边排队的患者也小声嘟囔着。
漫妮拿起假条,走到楼下大厅问诊台盖了个章,一步一挪地回到单位,一进领导的屋子,用极为虚弱的声音说道:“部长,我要请假,”说着把假条拿了出来,此时,漫妮感觉自己的脸应该是一片煞白。估计是领导也看出来了,二话不说大笔一挥签了字。漫妮又挪回自己的办公室,把假条给了做工资的人,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挪出了楼外,打了个车往家的方向驶去。
“亲爱的,你不用过来接我,我不舒服,现在打的回去。”漫妮拿起手机和赵晨轩说着。赵晨轩是漫妮在这个城市唯一感到温暖的人。
在车上微风阵阵袭来,漫妮身体的疼痛已不在意,突然想到这么多年独自一人在陌生的城市里一步步艰难的走到了今天,吃的苦受过的罪都没有把她击挎。不是她没有脾气,而是这么多年来,她已放弃反抗,放弃生活给予她的血性,她要在这座城市生活下去,就必须学会适应、适应所有的一切。即使有千百个不愿意,但这也是她唯一的选择。
回到家后,漫妮脱了衣服,躺到床上才感到了一丝舒服。家,虽然不豪华,但是能给予她安定,尤其是在疲惫的时候。
“怎么了,你哪不舒服。”赵晨轩一进门就关切地问着。
“哦,也没啥。”漫妮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什么人!我要去找她!”赵晨轩气愤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