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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生嘴里提到的二房姨娘金氏,就是唐安志的亲娘,只不过她在生下唐安志没两年后就被二夫人以偷盗的名义打发了出去,虽然只是被送去京郊的庄子,可这位姨娘的性子也够刚烈的,在到了庄子的当日晚上,就跳到水渠中自尽了,听说捞上来的时候,已经是两日后了,人都泡得浮肿到看不出模样来。
二夫人的厉害在老宅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当年之所以允许金氏嫁给二老爷,无非是因为她婚后好多年没有子嗣的缘故,后来唐如茵偏偏是姗姗来迟,虽然是个女儿,但既然有了孩子,那除去妾侍也算顺理成章。
所以,对于金姨娘当年到底有没有偷东西的事,足足有两三年一直成为下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还是唐老夫人多次明令禁止之后,这事才被渐渐的压了下去。
丁香自打李氏嫁到唐府起,就是她的陪嫁丫鬟,后来被李氏安排在了老宅里专门管着逸韵阁中的大小事务,于是对老宅里的事那就更加了如指掌了,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前陈芝麻烂谷子的旧闻,竟又被翻出来说了。
“亏了她告假回老家还没回来,否则我非得跟母亲说去不可,她这把年纪都做掌事的姑姑了,嘴上竟还没个把门的,难道不知道这些事是不允许随便说的吗,若是回头被谁再传到二伯母那里,少不得又是一场风波了。”
唐如歌并不是吓唬秋生,说话的时候表情也很严肃,秋生一看也觉察到刚才自己确实有些没了分寸,于是赶忙低下头认错。
“小姐,奴婢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混说了。”
“不管是在哪儿都不要信口雌黄。二伯母和金姨娘的恩怨大多是后头的人演绎出来的,谁都没有证据能证明金姨娘就是二伯母陷害的,再说了。现如今二哥哥还在呢,若是让他听到了。定也要跟着伤心了。”
这番话,唐如歌的语气明显软和了许多,秋生又紧着点头,表示知道了。
”再说了,父亲跟二伯父的性格天差地别,母亲也不是二伯母,母亲最在乎外头人是怎么看她的,如果莫名其妙被人指指点点。她会受不了的。而且现在如雅已经这么大了,咱们随随便便把她亲娘打发走了,她会善罢甘休吗,只怕到那个时候也少不了这样的明争暗斗。”
“小姐说的是,是奴婢短见了。”秋生又继续给主子研磨,自然也不敢再随随便便出主意了。
可唐如歌还是没什么思路,索性把笔甩在桌上,对着窗户外面发呆,这一出神竟是一下午,很快到了傍晚。日暮降临,是唐元宏回来的时辰了,唐如歌收拾利落便去给父亲请安。
才刚到天香苑坐下。就看到父亲迈着急匆匆的步子从外面进来,明明是初秋,天气凉爽,可他的头上竟有一层细密的汗珠。
李氏像以前一样递上拧好的热帕子,又端了沏好的茶,伺候得也算是无微不至。
“父亲,您这是去哪儿了,看着好像很疲惫的样子。”唐如歌忍不住问。
”去矿上了,月初事多。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
父亲这样说,可唐如歌却有些不太相信。唐家是有好几座煤矿和铁矿,不过都在京郊。就算是在矿上忙活,但这一路坐着马车回来,总也该把汗晾干了吧,可是恰恰相反,父亲这会儿汗珠还未完全褪去,明显刚刚进行完体力劳动嘛。
不过,既然父亲不想说,她也没有一探究竟的想法,只是顺势应了一声,话锋一转,又念叨起了别的。
“父亲这几日好像一日比一日回来的晚呢,瞧今儿个,外面的天都黑透了,要女儿说,您实在没必要如此辛劳,赚得够一家子吃穿用度的就可以了,难不成还真想要座金山银山才行吗?”
女儿这样说,逗得唐元宏情不自禁的哈哈大笑了几声,神色也变得轻松了许多,“你懂什么,你以为这一大家子的吃穿用度是一星半点儿的吗,再说了,不攒下些钱,等你们姊妹出嫁的时候,我这个做爹的又从哪里去给你们弄嫁妆呀?你妹妹还好,平日里连嘴也不敢顶,长辈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不过看你平日里刁蛮的样子,如果我不给你准备十口箱子的嫁妆,只怕你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吧!”
父亲以前也爱开玩笑,可却从没有拿过女儿们出嫁的事当引子,这下唐如歌和唐如雅倒是同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尤其是唐如歌再没了下文,立刻语塞当场。
还是李氏站出来发了话,说时辰不早了,让大家各自回去,她谁也没留下用晚饭,包括唐如歌。
等人都走了,夫妇俩去饭厅用饭,除了陈嬷嬷之外,其余一个伺候的下人都没留下。
李氏亲自为唐元宏盛了汤,摆在他的跟前,可唐元宏却没有动筷子,夫妻俩很有默契的互相对视了一眼。
“有话要跟我说?”唐元宏问。
李氏听闻却笑了,“是夫君有话跟妾身说吧。”
唐元宏诧异地挑了挑眉,“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有什么稀奇,从刚才你跟歌儿开的玩笑里便听出来了,以前你总说不愿意女儿出嫁,今儿倒好,还主动提起了这事,这不就是话里有话的意思吗?”
夫人把自己分析得头头是道,唐元宏一面笑,一面照着自个儿的脑门轻拍了一下,“还是夫人眼尖哟。”
“有什么事夫君就说吧,真的跟歌儿有关吗?”
“这事可说来话长喽,不过掐头去尾儿,就一句话,今儿我见到曾侍郎的小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