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主屋摆放的那盆矮子松是她还没出阁的时候,她的父亲送她的,养在闺阁中好几年,一直郁郁葱葱。
后来李氏在嫁给唐元宏的时候,也将那盆栽一并带到了夫家来,十几年过去了,矮子松在李氏的精心照料下一直生长得很好。
唐府里的人,从上至下,人人都知三夫人不爱花红柳绿,只爱一盆常年青翠的小小松树,如果把这盆栽比喻成是她的孩子也不为过,所以,今儿下午青芽发现矮子松死了的时候,那是结结实实的吓了一大跳。
没想到才刚要去找花匠来帮忙查看,还没出门就撞见了回来的夫人,若是夫人把矮子松的死归结在自己身上,那自己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了,一想到这儿,青芽越发的害怕了,竟兀自嘤嘤的哭了起来。
陈嬷嬷看见李氏的脸色不好,也是心头一紧,赶忙上前几步细细的质问,“你哭什么哭,那矮子松是怎么死的,是什么时候的事,你倒是说清楚啊!”
青芽到了这会儿哪还能说,只是一个劲儿的摇头一个劲儿的哭,嘴里嘟囔着,“奴婢也不知道,奴婢也不知道…”
再看李氏,脸色已经铁青了,也顾不上跪在地上的青芽,和追问真相的陈嬷嬷,她越过二人径直往主屋去了。
唐如歌一看就知道母亲是动了真气的,她担心得要命,于是也紧紧地跟了上去,临走时还对着陈嬷嬷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再在这里跟青芽纠缠了,先去屋里看明情况再说。
一堆人火急火燎的直奔了主屋,李氏打头,一进门就往摆放矮子松的地方看去。
从有主屋起,矮子松就被摆在一只雕花镂空的檀木制花架子上,几乎从未被搬动过,这些年李氏也养成了习惯,每每进到主屋都会不自觉的先将眼神落在它的身上。
可是今儿,果然如青芽所说,原先郁郁葱葱全是绿色生机盎然的植物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掉了色,完全没有生机可言的枯树,而且每一柄叶针都朝着地面的方向耷拉着,还有许多已经脱落了,根本就是蔫了的状态,突然变成了这样,李氏惊得一震,差点儿没站稳。
唐如歌从后面上前几步搀住了李氏,把她稳妥的扶到了罗汉床上坐下,然后自己才亲自上前查看。
虽然如歌并不懂伺弄植物这些事,但是眼睛总也是会看的,这株矮子松果不其然如青芽所说,死了!
如歌也知道它在母亲心中的地位,不免哀伤的回过头去朝着母亲摇了摇头,李氏见状握紧了拳头,一下砸在身旁的矮几上,砸得桌子‘砰’的一声,屋里瞬间安静了,再没有敢说话的。
然后,李氏便鲜少的紧紧地蹙起了眉头,扫射站在眼前的一众人,铿锵有力地问道,“今儿是谁当值,这屋里又是谁打扫的,都给我站出来。”
话音刚落,春生、青芽、芮珠、坠儿四个人从人堆里走了出来。
青芽面上的泪还没擦干净,带着哭过的痕迹,她是发现这事的人,也是今儿负责打扫主屋的人之一,又在去寻花匠的路上碰见了主子,于是她不免在心中打怵,今儿这道坎怕是自己很难过去了。
“春生,这事你知不知道?”
李氏最信得过的人里包括春生,陈嬷嬷跟着自己回老宅,天香苑里的事向来都由春生看着,所以,由她陈述最合适不过。
春生往前走了一步,恭敬的答道,“夫人和小姐离开以后,院子里照往常一样洒扫拾掇,并无异常,奴婢一直在夫人的卧房里整理着,主屋这边负责打扫的人有青芽、芮珠和坠儿,而负责给矮子松浇水的则是青芽,她给矮子松浇灌的是花匠一早准备好的营养水,从木桶里舀出来的时候,是奴婢亲眼所见,应该不会有错,后来吃过午饭,奴婢想起夫人说矮子松的针叶有些脏了,便又吩咐青芽来擦拭,谁知青芽刚到主屋没一会儿就听见她大叫了一声,等奴婢闻声进去的时候,就…就发现了…”
春生说着朝那堆枯枝瞥了一眼,然后迅速的低下了头,“当时奴婢也很害怕,就让青芽快些去请花匠来瞧瞧,然后…然后就碰见了夫人。”
听春生的叙述,整个过程似乎并无不妥,可是这盆栽昨儿个还好好的,怎么今儿才一会儿的工夫突然就死了,这也太蹊跷了,李氏在心中琢磨,可惜一早出门的时候,她也没来得及过来看看,不知道它是从昨儿起就蔫了,还是今儿白天的事。
李氏又想到如歌今儿也来过主屋,于是便想问问她有没有印象。
唐如歌做了个非常仔细的思考的动作,可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母亲,女儿也没注意到这些。”
李氏闻言心里更加郁闷,越想越生气,就这么一盆小小的东西,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想来想去,为了解气,也只得下令惩罚唯一的经手人——青芽了。
“把青芽发配到后院去吧,天香苑里容不下这么不仔细的人,以后只让她干些杂活,再减两成月例。”
这是李氏最后的决断。
青芽一听,腿立刻软了,脸色发白,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哇哇的大哭起来,“夫人,求夫人饶了奴婢吧,奴婢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啊,奴婢是冤枉的,奴婢什么都没做啊,夫人…”
陈嬷嬷见她这幅撒泼的模样,脸都黑了,天香苑里的人都是经过她的**进来伺候的,这些丫头在进院子的第一天就被告知无论何时何地都要谨守府里的规矩,尤其是当着主子的面的时候,可是瞧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