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儿一夜唐如雅都没睡好,在床上来回翻腾,她在想唐如歌到底怎么回事,才小半天的功夫怎么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说话做事的语气不似从前,明显的跟自己疏远了。
而且,她在父亲跟前说得那些话,未免跟自己想的也太像了,简直一模一样,她可不相信这世上会有这样巧合的事。
可是思索了一夜,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小姐,瞧您眼下的乌青,昨儿个夜里指定没睡好吧?”
香芹在为唐如雅梳头发,从早上起床开始,或者更准确的说,是从昨个从天香苑里回来,主子就开始魂不守舍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有时候跟她说话她都不理。
这一回香芹的话,唐如雅也只是‘唔唔’了两声就给搪塞了过去,不免让香芹更加担心了。
“小姐,要不一会儿的早饭我让厨子给您加一碗冰糖奶贝,那个安眠最好,您用了早饭再回床上歇一会儿,反正今儿老爷和夫人都不在家,您也不用急着去请安,也不用担心什么规矩了。”
香芹的话说得越发的轻柔,生怕惊着了正在思索的主子。
唐如雅摇了摇头,“算了,不睡了,躺在床上也不过走眠。”
看着铜镜中香芹的手艺,唐如雅倒是很满意,一个单螺髻,两侧的碎发恰当的垂落下来,衬得人格外较弱,有种楚楚可怜的感觉,本还想夸赞一句,只不过唐如雅的眼睛只瞟了一眼斜上方,面色立刻就不好了。
她一把将发髻中插着的镶红宝石的银钗拔了下来,紧紧得握在了手中。
“混账东西,我说了多少次了,这个不能带,怎么你是聋子吗?”
香芹吓得脸上‘唰’得一下子就白了,两条腿像是不会站了,晃悠了一下就跪在了地上。
“小…小姐,小姐别生气,奴…奴婢不过是想着今儿夫人和大小姐她们都不在府里,您就算是带带这个也无所谓的,所…所以才…才…而且,而且您不是最喜欢这支银钗了吗?”
香芹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哆哆嗦嗦的解释道。
可是这并不能让唐如雅止住心中的气结,连连‘哼’了两声,“糊涂!糊涂!你跟在我身边多长时间了,怎么,这府里母亲和大姐走了,我就能随心所欲了吗?你知道咱们身边有多少眼线,一个个大眼瞪小眼得等着我的错处呢,只怕有一星半点儿不称她们心的,以后就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唐如雅已经尽力压低自己的声音了,只不过,还是难掩语气中的愤怒。
香芹是唐如雅身边最得力的大丫鬟,十岁进府,如今已经五年多了,还从没被主子这样训斥过,心间一时承受不住,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整个人都瘫软了。
看着香芹哭,唐如雅心中的怒火反倒是少了一大半,她从凳子上站起来,上前扶了一把香芹,将她从地上拉拽了起来。
“好了好了,也怪我刚才没克制住,这一两日我总是心绪不宁的,冲你发火了,你也别多想。”
主子给脸,做丫鬟的不能不兜着,香芹虽然心里依旧觉得憋屈,但终还是止住了哭声,她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唯唯诺诺的说道,“小姐,要不您坐下,奴婢给您换个头饰吧。”
唐如雅点了点头,又坐回了铜镜前,这一回香芹给她换了个汉白玉的珠花。
拾掇完,香芹就叫人摆了饭,今儿的早饭花样倒是不少,做得也精致,但是却没有一个能入了唐如雅的眼,她心中有郁结,是吃不下东西的。
只扒拉了两口,唐如雅就将筷子撂在了桌上,“收了吧,不吃了。”
这一回香芹不敢多嘴,赶紧张罗人收拾碗筷,自己则陪着主子出了饭厅。
刚走几步,唐如雅就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小姐,还差一刻就到巳时了。”香芹迅速回答,今儿早上梳头耽误了功夫,所以用早饭也有些晚了。
“哦。”唐如雅知道了答案后随便点了点头,便继续往前走,可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看起来心事重重,最后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走,去怡蓉水榭。”
巳时,苏姨娘应该已经在那儿吊嗓子了。
姨娘苏氏在未进唐家大门之前只是个戏子,在商贾之家,娶个戏子或者清倌人回来做妾,都还算寻常之事,虽然唐元宏也是商贾,但是他的家族却异常显赫,一个朝廷二品大元的儿子,竟然娶戏子做妾,绝对算不上体面。
可是,唐元宏不顾家中父母的反对,还硬是娶了,而且苏氏一进门就怀了身孕,主母李氏没有儿子,唐老夫人这才顾念着苏氏的肚子没再多言,谁料到苏氏也是个不争气的,竟也生了个女儿出来,于是唐家便更容不下这个出身卑贱的姨娘了,唐老夫人更是一直不许她进老宅。
苏姨娘虽然嫁给了唐元宏,不过她的技艺倒也一直没撂下,夫人李氏并不管她唱不唱戏的事,所以苏氏一有功夫就会去怡蓉水榭吊嗓子,那里有戏台,除了负责洒扫的下人,鲜少有人经过,正合适。
怡蓉水榭的戏台子边上是个池子,因为有水,温度会比旁的地方略低一些,在香芹的提醒下,唐如雅又加了一件外衣这才匆匆地去了。
刚走近花园子,还没到怡蓉水榭,就听到了苏姨娘极尖锐的吊嗓子的动静,今儿李氏和唐如歌都不在,苏氏可以尽情的唱了。
只不过唐如雅在听到那‘咿咿呀呀’的动静之后却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虽然她很疼惜自己的亲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