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叙旧
小厮跑下楼去,将青远迎了上来:“公子这边请,我们主子已经在屋内等候了!”小厮低着头恭敬地将门推开,待青远踏进去,轻手轻脚地关上门离开。
青远在屋内站定,四下打量了一番,这间屋子虽是存在于揽月斋之内,但却不同于揽月斋的豪华气派,而是无处不透露着书卷气息,如同他的主人晟华一般。
想想也有十多年没见过晟华了,那时在宫里,他们一同上课时,成绩最好的就数他了,小小年纪便深得太傅青睐,练字背书他都要比他们这群皇子快,就好像他天生就是块读书的料!
谁能想到,温文儒雅的晟华会放弃科举,而选择在这熙熙攘攘的闹市中开这么一间酒楼,起初父皇派人送了信给他,他还不相信,像晟华这般谪仙似的人,会自堕凡尘,与钱财酒客打交道,变成个满身铜臭的商人。
今天看了看屋内的摆设和装饰,青远不由地觉得好笑,只有他,才能把屋子打造成这样:推门进来入眼便是书架,挨着三面墙,分着无数的小格子,可见他是心思细致地将书籍分文别类过的,绕过泼墨山水的屏风,眼前是一张三角檀香木雕花桌,桌上一半摆着砚台和笔架,另一半却是堆着厚厚的一摞账本,桌角下放着个广口凤凰瓶,一卷卷的画轴几乎将瓶口堆满,而他想要见的人,正站在离桌案不远的窗前,背过身不知在眺望什么。
“晟华,多年不见,你还是这般!”青远抬手翻了翻账本,撂在一旁,自己找了个位子坐下。
晟华转过身来,白玉似的手指一拈扇骨,折扇打开,“还记得这‘言趣’二字出自何处吗?”
青远笑道:“天趣偶从言中得,古香常在静中生。这把折扇你还留着,我以为你早就换更好的了!”
扇面上略显生疏的笔触,写着“言趣”二字,是当年他们一同练字时写下的。
“有些东西可换,有些则不可换,你可知,我如今做了这揽月斋的东家,什么可换,什么不可换?”
晟华勾起唇角,手腕有一下没一下地煽动着折扇,余下一手,给桌上的火炉里添了添炭火:“我可是记得,华云顶的云雾是茶中圣品,怎不见你给我带些回来!”
青远摇头失笑,“此次回京,差点儿连命都丢在路上了,哪还有工夫给你带茶,再者说了,你现在坐拥揽月斋这京城第一酒楼,想必父皇没少赐好茶给你吧?还与我计较这些!”
“差点儿丢了性命?”晟华一听,折扇“啪”的合上,很是震惊地看向他:“谁这么大胆,敢冒着皇上的天威动你?”
“我猜应该是宫里的某些人吧,眼看着父皇召我回京陪他参加祭天仪式,不得不出手了。”
晟华却不赞同地在掌心敲着扇骨:“祭天之事确实已经安排得差不多了,但你陪同皇上参加祭天之事,除却皇上本人,只有我和国师大人才知,各位皇子这些年也算是安分守己,想必没有胆量在监视下找人刺杀你,只是后妃之争却是从未间断过,你不在这些年,又多出了三个皇弟和一个皇妹!如果真说是有人图谋,恐怕与宫里脱不开关系。”
宁妃娘娘香消玉殒后,皇上情绪失控,罢朝数日,日日宿在宁妃娘娘宫中,再出来时,形销骨立,意志消沉,所有人都以为皇上自此便对妃嫔再无喜爱,却不想宫里的女人不但没少反而多了起来,原本三年一届的选秀变成了每年一选,全国各地供奉上来的秀女几乎住满了京城所有上等的客栈,更别提入宫之后内宫的爆满程度了。
他偶尔进宫面圣时,偶见几位新选入宫的嫔妃,模样上都有那么些细微之处与已殁的宁妃娘娘相似,便知晓皇上仍是对宁妃娘娘念念不忘,才会一味地在民间搜刮与她相似的女子入宫伴驾。
“近来宫中风波渐起,皇上龙体欠佳,而陪侍在侧的却是一个入宫不足一年的女子,你既然说起有人暗地里加害你,我想你应该会有兴趣知道这个女子的事!”晟华起身在桌角的画轴中翻找着,不多会儿,他取出一卷画轴来,递给青远,随着他的手慢慢打开画轴,他也开口解释起来:“这个女子来历尚且不知,名唤沈柔······”
“母妃!”青远一声惊呼打断了晟华的话,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画卷,手不由地颤抖,画卷中巧笑倩兮,顾盼生姿的女子与他的母妃如出一辙,美艳得不可方物,只是画卷落脚处却写着“沈柔”二字。
“你也看出来了吧,她与宁妃娘娘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皇上自从她进宫以后,便再没有进过别的后妃寝宫,日日都与她在一起,就连现在龙体有恙,也是钦点了她陪侍在侧,这其中,必有蹊跷!”
“你是说,她可能与刺杀我的事情有关?”青远合上画卷,抬眼问道。
如果真是这样,就凭她长了一张与母妃相似的脸,他也不知下不下的了手,只要想想用剑直抵这个女子喉间的场景,他就有一种亲手弑母的错觉。
晟华了解他的想法,将画轴取过塞回瓶中,宽解道:“我只是猜测,你不用这么急着下定论,再说了,即便是,杀她也轮不到你亲自动手啊!”
火炉上的水沸腾了,晟华用水烫了两个茶盅,掀开放在一旁的紫砂壶盖,取了些茶叶放进去,“这可是今年新到的云雾,虽不及你师门那里的得天独厚,味美香浓,却也是我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寻来的!”倒了些热水入壶,盖上壶盖,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