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皇上福大命大,刚出生就逃过一难。”马文远微微一笑,他也不信,只是众人都是这般说的,他也附和一二罢了。
“那个被抓的人,除去说,他们是吴王妃的人,还有别的说法吗?”徐婉如问道。
这些个皇家的私事,哪有这般被天下人拿来翻说的,马文远摇摇头,只说,“那人只说,他母亲是吴王妃身边的丫鬟,战乱那次吴王妃丢了性命,他母亲逃了出去,回家结婚生子。等太祖皇帝得了天下,他母亲才知道自己当年陪着的邓太后,而今成了皇家的儿媳妇。若是吴王妃不死,说不定福气更大。说多了几句,就被她儿子打听出来,说是当年吴王妃有孕,也生了一子。”
“是吴王的?”徐婉如自然而然就问了。
“吴王早就战死沙场了,”马文远苦笑一下,这个皇家的隐私,似乎越扒越多了。太宗不是长子,若是这个吴王还在,不见得就是太宗继位。贺太后当年膝下只有一女,虽有一子早已夭折,此后只能从庶子中间挑选一个,太宗不见得,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徐婉如眨巴了一下眼睛,吴王妃虽然当时只是个武将世家守寡的儿媳妇,可是谁敢跟她有了孩子啊。
马文远避开徐婉如的视线,很是简洁地说了一句,“秦家老太君提过一句,太宗皇帝心悦吴王妃。”
徐婉如正打算喝茶的,被马文远这个巨大的八卦惊了一下,赶紧放下了茶盏,拿帕子擦了擦手,这周家的人,怎么都喜欢吃窝边草的。这个太宗也是的,对嫂子念念不忘。那个宝庆公主也是的,就对着大伯子下手,又直接又迅速,这么不忌讳生冷的。
“这么说,若是吴王妃有孕,那个应该是太宗皇帝的了?”徐婉如倒是也不避讳,直接问了。
“只是吴王妃战死,”马文远摇摇头苦笑,“哪里还知道这些啊,就知道邓太后带了个婴儿回来。”
“这么说,皇上有可能是吴王妃的孩子了?”徐婉如定定地问道。
马文远冷笑一声,“谁知道呢,说不定是太后跟皇上扮的苦肉戏呢。那会儿贺太后刚去,贺皇贵妃却还没有失势,五皇子也还没有中毒身亡,六皇子更是没聋没哑,皇上的几个兄弟,可都虎目眈眈地盯着那个位置呢。”
当时的局势,徐婉如也知道的一些,太宗越老越不服老,就是不愿意放下手中的权柄。皇子虽然多,可是太宗定不下来,到底给谁。就这么不对付贺皇贵妃,也不拔除贺家最后的势力,让肃宗和邓太后干着急。
后来吴王妃身边的这个丫鬟的儿子一闹腾,说不定太宗还真以为肃宗是吴王妃的孩子了。如果太宗心里真的记挂吴王妃,那么一来,肃宗这个本来并不出彩的嫡长子,自然而然就有了闪光点。本来看见他和邓太后,太宗想到的是惨死的吴王妃。可是现在看到肃宗,说不定太宗就能看见当年的海誓山盟。
“也是,不管吴王妃的事当不到的真,”徐婉如微微一笑,“邓太后倒是真的利用了一把太宗皇帝的感情,给皇上争了点好处。”
之后不久,太宗下定决心,要立肃宗为太子,而贺皇贵妃一系,也就此倒下。不得不说,当年这个莫名其妙的京郊动乱,是扶了肃宗一把,把他扶上了太子的宝座。
这也难怪,事后再没有人提起过吴王妃,想来是过河拆桥,肃宗和邓太后母子过了这个难关,就用不到当年一起出生入死,替他们挡枪的吴王妃了。
等肃宗顺利登基,这个天下,谁让还敢提起他的母亲,有可能是吴王妃呢。太宗和吴王妃毕竟是叔嫂的关系,就算肃宗真是他们两人的孩子,也不能让人知道了。更何况,这个吴王妃,很可能还是肃宗母子弄出来的诱饵,专门引太宗上钩的。
这些个秘密,知道的人本来就少,也就秦家老太君这样,跟邓太后当年有些来往的人,可能看得出一丝半缕。只是这个历史,从来都是胜利者写的,所以,若非马文远跟徐婉如说起这么些旧事,徐婉如根本就无从得知。
她是前世今生的经历,知道肃宗跟邓太后必定要势如水火,不容彼此的。马文远是根据过去的事情,推断肃宗跟邓太后之间,可能有些不为外人所知的身世秘密。他抛出吴王妃,也是一个引子。
毕竟他一个积年的小吏,是没机会看见天家那些人是怎么来往的,可是徐婉如却是肃宗的女儿,若是她有心了,再回想或者细看,多半能够看出来一些什么。如果肃宗和邓太后日后要做对头,水火不容,他们郡主府,必定要站在肃宗一边的,早些选择,便能早些脱身。
马文远跟徐婉如达成一致,都觉得肃宗跟邓太后,只怕日后不能善罢甘休了。若是局势有变,肃宗这个放在心头却又不能公之于天下的女儿,只怕就是邓太后打击的重点对象了,郡主府偏偏这次,还正好牵扯到宝庆公主的事情里面去了。
这个天下,谁能杀一个公主,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只有宫里位高权重的太后皇后了。对于她们来说,宝庆公主再尊贵,也不过是个庶出的没有靠山的女儿,可有可无。不过是拿她的一条性命,投石问路罢了。
看来,邓太后被肃宗关了这么些日子,也已经准备好反击了。而这个反击的手段,一开始,就是这般血淋淋的,只怕这事,以后不知道要多少腥风血雨啊。
马文远的眉头有些皱了起来,也不知道,张友英去锦衣卫,能不能捞了刘吉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