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日的夜晚,府里人都睡下了,苏府喜气中透着夜的静谧。
惜梅没有睡意,她披衣出来,郑雪桃陪在她身边,两人坐在池塘边上。
惜梅散着一头长发,夜色娇柔,更趁得她无限娇媚。郑雪桃起身回屋拿了一件披风为她披上,惜梅道:“宫里的旨意上说,我可带一名随身侍女,带你去,你看好不好?”
郑雪桃大喜道:“能侍奉小姐您,是奴婢的福气!而且奴婢也早做梦能到宫里面看看呢,真是想不到我家小姐也成了娘娘了!”她声音殷切,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惜梅呸了一声,笑道:“什么娘娘不娘娘的!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不能再说了。”
“说出来怕什么呢,听说皇上很老了。”郑雪桃小声说着,“小姐你这样美貌,太子就算是个瞎子,也不会错过你的。”
惜梅被她逗得扑哧笑了出来,刚要开口,见不远处有个人影在动,像是女子身影,她仔细看去,原来竟是苏楹。
惜梅这才松了一口气,“你怎么不过来呢!”
苏楹见姐姐瞧见自己,于是向这边走过来,道:“我看姐姐和郑雪桃说着悄悄话,想着总是不好来打扰。”
惜梅瞪她一眼,“你总是有理由!”又道:“怎么想着来瞧我了?”
苏楹没有与她争辩,她低头看着池塘,“再过两日,姐姐便要启程了。”惜梅喟叹了一声,要郑雪桃先退下。
苏楹听得她声音落寞,又想她就从此就要离家,往日的芥蒂已然烟消云散。
于是她轻声道:“姐姐不需挂心,家中父母也都安康,你只要保护好自己,便是父母亲最大的心愿了。”
惜梅定神望着她,“想不到我的小妹妹也能够宽慰姐姐了!”
苏楹看着她,只觉泪水向上涌,她刻意低了头,不想却被惜梅看到。只听她笑道:“平日在家中,你连话都懒得和我说上两句,怎么我要走了,你还有些舍不得呢。”
“自家姐妹,当然舍不得。”苏楹看着她,有感激之情,也有惋惜之意。
惜梅摸摸妹妹的脸庞,笑道:“听说你有位打算上门提亲的人选了?”
苏楹脸色微红,却故作淡然道:“哪里有呢!”
惜梅一听便是假话,道:“还当我不知呢,你当着父亲的面都敢亲口承认,到这里却要蒙我。”
见苏楹不语,她又道:“跟姐姐说说,忻星阑就那么好么?”
苏楹见她表情殷勤,不禁道:“你还没有嫁呢,怎么就像个媒婆一样。”说着笑了笑,淡然道:“他当然好。”
惜梅不解地看着她,“那时候你跟我说只要有他就够了,我还没相信……”她缓缓摇了摇头,“原来你没骗我。”
苏楹手托着腮,“我骗你做什么?”
“那你们……”惜梅刚要说下去,只见苏楹握住她手,笑道:“别说我了,你再过两日便要走了,还是说你罢!”
“说我什么啊?”惜梅问。
苏楹坐直身子,神色恳诚。
“我祝姐姐乘时乘势,有朝一日宠冠后宫!”
她此言出自真心,绝无蓄意。
惜梅不安道:“虽说是我祈盼,要成真却当不易。”
两人就这样想到什么说什么,不知不觉间月亮隐隐退却了,日光闪现出来。
天亮了
她匆匆勒马回去,转身的时候听得一人呼道:“苏小姐留步!”苏楹人在马上,想着自己着的是男装,许是听错了,于是并未回头。
她猛地抽了那马一鞭,马儿吃痛,疾奔出去。秋雨刚过,况且是在驿站附近,路上少有行人,苏楹只觉格外惬意。
回到府中的时候,家人都已用过饭。管家夷敏达见她进门便打听起惜梅,苏楹只道一切安好。本打算到书房去看父亲,谁知苏鸿羲在她们走后便去了府衙,要晚些时候才会回来。苏楹只得作罢,想到母亲可能要因为惜梅的离开伤心一阵子,也不好去打扰,于是她只得回到自己房中。
苏鸿羲早已修书带给自己的长子苏自明,要他负责惜梅到京的一切事宜。苏自明是苏家长子,时年二十七岁,他一直在兵部任职,如今官至骠骑都尉,是五品武将了。他父苏鸿羲如今是正四品,是故许多人议论说自明要较他父亲仕途恒顺得多了。
苏自明仕途虽顺利,但二十三岁时,他结发之妻韦芷玉,也就是太医院院判韦高杰的女儿因为难产而身亡,留下襁褓中的儿子。自那之后,他并没有续弦,或许是打击太大,他把所有时间都用在仕途之中,极少回家,孩子也交由奶娘看管。
苏鸿羲夫妇去化州之前,曾说过要带着孙儿一起,可自明并不同意,两人也只得由着他。
事实上,苏自明虽是长子,却是庶出。他母亲颜氏在他十岁大的时候去世了。嫡母畅氏对他其实还好,只是依然不甚亲近,毕竟也不是亲生的母子。只是若说亲情,他与苏楹虽年龄相差许多,但若论行事作风,却是颇为相似,而自明对小妹苏楹,向来极好。
他早早便收到了父亲的书信,这日惜梅一行人刚刚到京,还没进城门,便见英自明早在那里等候了。一见惜梅,自明便道:“惜梅,圣旨上要你何时入宫呢?”
惜梅想着几月不见,刚要和他寒暄一番,却听到兄长开门见山的一句,不免心中不快,只见她一愣,摇头道:“还不知呢!”
“那么,圣旨上说择日奉命入宫了么?”自明好似颇为清楚这一系列的流程。
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