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料摸到锦囊中还有纸张的硬度。楚云深的眉头豁然舒展开,甚至带上了几分喜悦的颤抖,再打开锦囊,便果真看见那里头还有一张折叠的更小的纸张,他将那纸张拿出,又再看了看那锦囊确定再无一物,这才谨慎的慢慢展开,似乎那坚韧的宣纸已经风化百年,脆弱到力气稍微一大便会在眼前碎裂开来。
可那纸的中央,只是用不成熟的草体匆匆写就的一句。
“前缘尽断。若再相逢,为敌,不死不休。”
这些狂放的笔画在白色纸张中间几乎勾画成一副连缀的图,没有已经只生生写着别离的图。
楚云深脸色混乱的几乎无法用言语去形容,只是看着整个人都萎顿了下去,仿佛是一瞬间失了所有的精神力气,只靠着手中那薄薄的一张纸支撑着身子。
那是沈步月留给他最后的东西,他不能任它摔在地上。
可是手却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直将那纸张抖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前缘尽断。
为敌,不死不休。
这几个字仿佛重新组合又放大在眼前,一笔一划都要化作最锋利的剑刃,一刀一刀的刺得他体无完肤。
他曾刻骨的体会过这种疼。曾经面对沈步月额质问,他支支吾吾给不出个答案,可真等到了如今失去了,却也刻骨的知道,这痛感竟也是真真切切不同的。
对言芷的感情,像是失去一件心爱物事,他曾对那件东西费心费力,几乎是用了整颗心去对待,所以失去了觉得失落,觉得不忿,像个小孩子一样想闹脾气,想让全天下人都知道他是有资格拥有那样东西的。
可如今失去了沈步月,他竟然连不忿,失落的心情都没力气有。
他不必对沈步月费心费力,是因为他早就已经将这颗心完完整整的交给了沈步月,就算是那颗心还带着未融化的冰棱,刺得沈步月血流如注,遍体鳞伤,可他还是任性的将这颗心交给了她。
她走了,便是将他的心整个都带走了,胸膛中的某个地方此时便像是空了个大洞,空空荡荡的似乎再也填不满,冷的像是整个冬天的风都要吹进那个地方,由那里将他的骨血整个冷冻。
沈步月问他要的答案,如今他终于有了,可以清清楚楚的告诉她,可作为代价,他如今已经永远失去了亲口告诉她的机会。
对言芷,或许还有留恋,但那只不过是年少时爱而不得的执念,但是“爱”这个字,从头到尾都只有你一个,从未有过别人。
“步月……”他跌落在她经常赖着的椅子里,迷茫看着这间他不算很熟悉的屋子,心中有个可怕的念头渐渐清晰,几乎要将他的心脉都骇的断裂。
他永不会再有能这样呼唤她的机会了。
“哟,张大哥这么早就置办年货了?”
“这还早?眼见着都要过年了,我老婆早在家收拾回娘家的东西了呢,不早置办可是来不及。”
“也是也是。不过年关下可都不太平,张大哥买这么多东西,家中可要小心啊!”
“那是当然,我们家中没敢断过人,几个小子再皮也得留一个在家,不然小心老子揍他们!”
今日已经是腊月二十七,大多作坊已经预备放假,家家户户已经开始忙着置办年货,晋国的街上看着也热闹了不少。唯一清闲居然是各地的旅店,白日里基本见不到人,临近傍晚才会有赶路的旅人过来歇上一晚。
“公子。”一个容貌清秀的小厮急匆匆的走进来,皱眉看着屋内打开的窗户,走上去道:“这样的天气怎么还开着窗户呢?”
床上的青衣少年裹着大氅,挺直了身板坐着假寐,听见这响动才终于睁开眼睛。有些迟钝的撑起身子下了床,走到桌边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才道:“这街市上的动静多听听总没有坏处的。”
那小厮转身回来,这才将自己带回来的吃食一样一样的摆在桌子上。为了掩人耳目,她们没敢穿的太过招摇,自然也不敢住太好的旅店,别的都还好凑合,只是这吃食实在有些难以下口,白雪便每日要出去买一些吃的回来。
沈步月往桌上看了一眼,拿起一双筷子来慢慢的开始吃,却忽然脸色一白眉头紧皱了起来。
“公主!”白雪担忧的冲到她跟前,可也不敢妄动,只看着她慢慢的将这阵痛楚挨了过去,口中慢慢恢复了咀嚼的动作,一直将那口菜咽下去才算完。
她们能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从齐王府逃出来,靠得自然不只是计谋。白雪倒是好办,沈步月离开的第二天便
让她接着去昃顺慈那边的机会,偷偷的在马车里换了人,管家自然是不会那么用心的查问一个小婢女,要瞒天过海自然是容易。
只是她要逃出这齐王府便有些不容易了。
齐王府内外都有重兵把守,平日里出入便不是很方便,更何况是她这位禁足了的王妃,要注意的不止是内外的守卫,还有楚云深埋伏在暗处的几个暗卫。前一天晚上她逃走的时候,虽然用心易了容,到底还是在走出没多远的时候被人现了,她深知惊动了这些人是立马会将消息传到楚云深耳朵里的,因此早早便想好了解决的方法。
暗卫之间不同班的人并不知道彼此的行踪,见不到面一两天不算稀奇事。所以她只要将这几个暗卫制服住,而后再用药让他们在某个地方安稳的睡上两天,她便能平安的离开这金陵城了。
计划还算进行的顺利,但是跟几个身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