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满座的宾客都喝的酒酣耳热,渐渐殿中的声响也热闹起来。沈信今日兴致高又多喝了几杯,左右看看见不得乔萱与觅儿,便笑着向于月景道:“把润儿抱来给朕看看。”
润儿便是今日宴会的主角。小小的刚满月的孩子身上挂满了长命锁等金银玉器,倒是白白嫩嫩的看着可爱,不哭也不闹,被于月景身边的婢女一抱起来便开心的眯起了眼睛,看得沈信龙心大悦,哄着接过来,查看了一番道:“这孩子生的好,养的也好,来人啊,传朕旨意,厚赏奶娘!”又转向于月景道:“你也辛苦了。”
夫妻多年,这种温情话也是少见了,于月景脸上微微羞怯之意,低头称是,旁边陈南华却不甘示弱的道:“孩子教养的好,生母自然是功不可没。不如再赏碧侍妾些东西,陛下觉得可好?”
今日这场合不仅是外来祝贺的那些人,就连于月景也在刻意回避碧桃的存在。沈信自然更觉得丢脸,只说厚赏奶娘也绝口不提生母,陈南华便偏要提醒一句,这孩子生母不过是个低贱的民间女子。
果然,沈信一听陈南华的话脸色便变了一变,手中的孩子看着也没有那么顺眼了,再抱一会儿便递给了身边的侍女,方才说的赏赐的话也没有了下文。
于月景心有不忿,但毕竟这步棋当初是自己走下的,如今什么苦果也要自己咽下。
酒宴再过一会儿,按惯例沈信该举酒致辞,与皇亲国戚或是重臣闲话几句以示重视,可是歌舞停了好大一会儿却都没有动静。众人正觉得奇怪,沈信旁边的太监赶忙上去推了推坐着没有动静的沈信,只见他神色颇有些不清明的意思,迷茫的睁开眼睛,內侍再一提醒才拿过托盘里的酒杯,看着似乎有些醉了,站起来的身子都摇摇晃晃的。
“今日——”沈信好不容易站起来开了嗓,却忽然身子一软直直栽倒!
众人见如此都乱了手脚,主座之下便是台阶,沈信忽然摔倒,头朝下脑袋直直撞在台阶上,滚了一滚才被侍人慌慌张张的拦下,待到扶起看的时候,人已经没了意识,脑袋上红肿一大块。
“快传太医!快传太医!”
殿上的人忙乱成一团。沈信在宴会上忽然晕倒且伤势严重,已经不仅是病重了,多的是人怀疑中毒或是行刺。今日这宴会不欢却也散不了,来赴宴的诸位都被留在宫中配合禁军调查,一个也不准离开,一时间人人自危起来。
十几位太医一同被叫到沈信的寝室待命,好不容易诊治出来,陈南华第一个冲上去问道:“如何?陛下如何了?”
“回禀皇后娘娘,陛下无甚大碍,只是脑袋上的肿块也只是皮外伤,要不了几日便会痊愈。”
“混账!”陈南华急的眼睛都红了,骂道:“本宫问你陛下为何会忽然晕倒!这几日病情一直持续好转,为何今日会一下子晕倒?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沈信虽然缠绵病榻,但是病情一直不很严重,大多是他自己懒得管理朝中事务,所以后宫诸位虽然明争暗斗这储君之位,却也没有像晋国那般激烈。如今沈信却骤然晕倒,对后宫所有人来说都是一道晴天霹雳,若是他就此倒下,所有人的筹谋都要被迫提前。
太医额上已经滴下冷汗,但此时也只能先跪倒在地,连连告罪道:“皇后娘娘息怒,微臣与几位太医一同把脉,但得出的结果都是,陛下除了额上的伤之外,龙体安康啊!脉象与今早请脉时一样啊!”
陈南华蹙紧了眉头。但眼前这人是太医院的席太医,给宫皇族看病几十年,且也算是她这边的人,断断没有隐瞒的必要。
“确实如此?”
饶是这样陈南华也忍不住再问了一遍。
老太医重重磕了个头,道:“微臣不敢有半点隐瞒,娘娘若是不信,大可召集太医院所有院士一一询问。”
陈南华朝他身后扫了一眼,见十几个太医跪在那里。这些人里头有她的人,于月景的人,或者还有别的宫里的人,虽各为其主,但总归,她们此时应该都不会说出这等令人匪夷所思的话来搪塞。
她略一皱眉犹豫一下,还是应道:“如今本宫能进去探望了吗?”
老太医这才擦了擦额前寒冬腊月冒出来的冷汗,点头道:“自然可以,娘娘请进。不过还是不要太多人一起进去为好,陛下伤在额头,恐见不得乱。”
陈南华敛了眉眼往宫内走去,身边心腹悄悄道:“奴婢问过了,今晚没有什么形迹可疑的人,但陛下今晚饮酒不少,或是不胜酒力。”
陈南华脚步稍有停顿,皱眉细细想来,宫中任何人都不会像是在这个节骨眼下手的,且今晚沈信兴致高,的确比平日饮酒还要多些。
不过若是真因为醉酒摔下龙椅,还伤了额头,怕是实在有些难以解释。
怀着重重心事走到内殿,沈信仍旧还在昏睡着,殿前几个小太监正在忙着伺候,见她带着后宫诸人进来,纷纷跪下行礼。
纵然心烦,她也还是挥手先让人起来,接着自己才坐到床边,仔细看了看沈信的脸色,见不过是因为醉酒有些酡红,确实是不像之前害病时候的苍白。
“陛下可醒过?”
“不曾。”沈信身边的贴身太监连忙上前回了,低头道:“只呓语一次说口渴,喝了水之后便好生睡着了,到如今也没再睁过眼睛。”
陈南华摸着沈信额头的毛巾有些干了,自己又挽起袖子重新给他换上一块,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