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他的圈子很小,小得像坐在井里的蛤蟆,抬头只看得到一片狭隘的天空,生活里经常出现的人只有猴子张三和乔木。
叶欢甚至想过,也许这辈子就是这样了,昏昏噩噩的过着每一天,有兄弟,有爱人,日子过得穷困潦倒,却快乐,永远没有远大的志向,没有比天还高的野心,正正经经的找份工作,一个月一两千块钱便已很满足,再过一两年,和乔木水到渠成,结婚,生子,过着算计油盐酱醋的日子,闲暇时便拉着猴子张三跑到商场自动扶梯下,偷窥一下各路美『女』裙子里面的内『裤』颜『色』,然后一脸满足的回家,等着乔木端上香喷喷的饭菜,哥儿几个整两瓶二锅头,一边喝一边吹着牛皮,直到大家轰然醉倒,乔木再一脸奈,一脸好笑的把自己扶上『床』……
从没想过现在能拥有这么多,经历过这么多,也没想过会失去那么多……
经历越多叶欢却越发现,想与命运抗争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情,就像唐吉可德挥舞着长矛跟风车作战一般,可笑,却有一种只有自己才能理解的悲壮。
叶欢一直努力将命运握在自己的手心里,由自己来掌控,然而得到的注定该得到,失去的也注定会失去,经历了这么多,回过头来再看看,命运真的掌控到自己手里了吗?
连最心爱的『女』人都失去了,谈何掌控?
叶欢苦笑,深深的吸了一口烟,看着缭绕的烟雾被风吹散,一阵茫然袭上心头。
身前突然出现一道魁梧的影子,叶欢一惊,不经丝毫犹豫便了起来,然后头也不回便一个扫堂『腿』横朝身后横扫而去,接着便是一记重拳击出。[
数月的训练令叶欢的身手非常敏捷,反应也很迅速,只可惜那道影子的反应比他更快,叶欢出手的同时,那道影子也跟着动了起来,『腿』一抬,手一挡,轻而易举便封住了叶欢的杀招,接着两手一错一搭,叶欢的双手便非常神奇的被制住。
“啊——啐!”不肯吃亏的叶欢毫不犹豫的面朝那道影子吐了一口口水,接着便张开嘴准备大叫。
嘴一张便被某块臭哄哄的布堵住了,何平冷酷的声音仿佛带着笑意:“行了,大半夜的别瞎嚷嚷,还嫌自己不够丢人么?”
叶欢睁大了眼睛,表情却如释重负:“呜呜呜呜——”
何平松开叶欢,扯下堵在他嘴里的布,道:“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日你妹,原来是你这***……”
何平垂头,看着自己手上的布发呆,很明显,他在犹豫是不是该把这小子的嘴再堵上……
“队长,大半夜的你跑出来干嘛?”
何平狠狠拍了叶欢后脑勺一记,道:“我巡视一下营房,结果看到一套衣服飘在营房外,还冒着烟,差点没把我吓死,你***怎么还涂着满脸黑?”
“我只想让别人看到我深沉的内在,而非俊俏的外表,所以……”
何平在叶欢旁边坐了下来,笑道:“别自吹自擂了,有烟吗?来一根。”
二人点起烟,坐在营房外,呆呆看着浩瀚的夜空出神。
“队长,都说当兵吃粮,你当初当兵的目的是不是也为了吃粮?就跟找个工作的『性』质一样?”
何平嗤笑:“当兵吃粮?那是多少年前的说法了,现在是和平年代,有手有脚不愁吃穿,相比之下当兵的津贴太微薄,如果把它当工作,全家人都得饿死,就算是连级团级军官,津贴高一些,但也不值得为了这份津贴去把命搭上吧?如今这社会各行各业,五『花』八『门』,找什么工作不能养家糊口,非得找这种玩命的职业『混』饭吃?”
“那你当兵是为了什么呢?”
何平深吸了口烟,目光变得深沉,缓缓道:“人这一辈子总得有个理想,有个信念,有的人理想很渺小,吃饱喝足就可以,有的人理想远大,立誓成为金字塔上最顶尖的人上人,而我们这群人,理想不小也不大,维护世界和平那是扯淡,我们仅仅只希望战争能够离国家和百姓们远一些,越远越好,百姓们生在和平年代,想象不到战争是多么的可怕,一说起历史总觉得痛恨,纷纷叫嚣着今天灭了日本,明天屠了美国,实则这种论调是典型的盲目自大,可笑之极,不可否认,百年之前我们这个拥有千年文明的民族已被世界远远的抛到了后面,如今这个时代正是国家咬着牙奋起直追列强的时代,科技,经济,民生,国力,这些我们当兵的不懂,但这些我们不懂的东西,却是我们军人必须全力维护守卫的,若说我当兵的目的,一开始只是为了进军队锻炼自己,经历过数次残酷的战斗,见过数战友前赴后继倒下后,我突然发觉,原来我的信念已不止是锻炼自己了,而是战友们用生命和鲜血完成或未完成的使命,我们活着的军人必须继续维护它,完成它!”
何平淡淡一笑:“这个信念谈不上伟大,只是对逝去的战友有句『交』代而已,将来如果某天我死在战场上,九泉之下见到战友我可以毫愧『色』的告诉他们,你们用生命换来的和平,我也一直在用生命维护着,至死方休。”
叶欢静静的听着何平这番罕见的言论,心底却翻起了惊涛巨『浪』。
一直以来感到『迷』茫困『惑』,感到失去方向的他,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