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田家那名使者被越后军武将揭露身份的一刻,脚步微微一顿。
而这时在一旁的上杉谦信,却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屋形公不过将义理挂在嘴上,实际内里却是假仁假义。
上杉谦信想起对方方才所讲之言细细想了一遍,以及对方的容貌。
上杉谦信陡然身躯一震,转过身来疾言道:“留步!”
听了方才之提醒,越后军众将早就对这名武田家使者身份起疑,待听了上杉谦信之言,当下阵帷之外,立即二十多名的旗本武士,手持兵器就冲入帷幕之中。
而其余各越后家臣们,亦然纷纷从马扎之上起身,把向腰中的太刀。
这时那名武田家的使者,却笑着言道:“可笑,在下只有区区一人,你们四五十名久经战阵之武将,竟然畏惧成如此,难道越后自琵琶岛殿故去之后,再也无人了吗?”
琵琶岛殿就是宇佐美定满,听对方如此说,显然是自承为宇佐美家之后人。
“退下!”
上杉谦信轻声一叱,旗本武士们皆是向主公行礼之后,退出阵帷之外。
越后众将亦有所汗颜,对方只有孤身一人,这样的阵势确实小题大做了,但亦有人担心对方目标乃是行刺上杉谦信,暗藏了手统或是暗器什么的。
故而不少谨慎的上杉家将士仍是不敢放松警惕。
上杉谦信目光重新打量这位武田家使者,辨清了那依稀相似的容貌,确认了心底怀疑。
这时直江兼续言道:“听闻当年琵琶岛城被焚,叛逆宇佐美家逃出唯一之人宇佐美胜行,而后投入本家死敌李晓帐下,经过多年效力,成为次于竹中重治,本多正信之下第三军师。”
那名武田家使者眼见身份识破,当下坦然言道:“不错,我就是宇佐美胜行,宇佐美一族唯一的后人。”
听对方承认,越后众将皆是哗然。
宇佐美定满乃当年越后第一智将,杀死长尾政景而谋反,结果却为上杉谦信所破。
宇佐美一族亦遭到屠戮的下场。
上杉谦信还未开口,他下首的养子上衫景胜,轰然站起,手按刀柄怒喝言道:“宇佐美那老贼,当年使用卑鄙手段杀死长尾殿下,我今曰要为他报仇!”
冒名的武田家使者宇佐美奈美,哼地一声,言道:“殿下想必就是上杉景胜吧,不错,你父亲确实是我父亲用计谋所杀,可是成王败寇,当初我父自尽而降的条件,换得上杉谦信答允放过我宇佐美一族的生路,哪里知道他却出尔反尔,将我一族尽数杀死。这笔帐又如何算呢?”
“混账!”
“大胆,竟然直呼主公之名。”
“宇佐美家果然是叛逆,自绝于我越后。”
直江兼续见上衫景胜情绪激动,当下亦决定帮他一把,向上杉谦信进言言道:“主公,本家与武田决战在即,而李晓却派宇佐美家之人来议和,显然是要侦查我越后底细,或者别有用途,如此之人不可以使者视之,而应当作歼细斩杀,亦或者关押,还请主公决断。”
直江兼续之言,立即得到越后众将的齐声附和。
他们皆觉得在与武田家决战之前,将一名洞悉越后局势的人,放在李晓身边,对他们而言绝对是一个隐患。
不少众将亦暗暗有所动作,甚至有个别姓情鲁莽的准备不等上杉谦信之命令,就要拔刀杀之。
“都给我退下!”
一贯修佛以来,沉静自抑的上杉谦信这一刻猛然暴怒了。
即便在最危境之时,上杉谦信亦是谈笑风生,当年攻打小田原城不破,伤亡惨重,上杉谦信还翩然于城下喝酒,以示北条守军只敢守城的不屑。
而就是这位他们一贯熟知的主公,毘沙门天的化身上杉谦信居然怒火冲天,不可抑制的模样。
在场的越后众将皆是沙场余生之辈,不畏生死,但不知为何见了上杉谦信震怒的样子,却是更畏惧了十倍。
不等上杉谦信说第二句,众将皆是一起致歉行礼,立即退了阵幕之外。
阵幕之中,只剩下上杉谦信与宇佐美奈美二人,相互对视。
震怒之后的上杉谦信缓缓平复下之后,缓缓地言道:“奈美殿下,许久不见了。”
宇佐美奈美听闻上杉谦信之言一怔,颤声言道:“你居然认得我。”
上杉谦信微微一笑,言道:“怎么会不认得呢,奈美殿下。”
上杉谦信流露出的是一丝缅怀过去时的微笑,当年弁才天神社的社祭之上。
琵琶岛城的春光明媚,满天樱花若流萤飞舞,而眼前的少女在樱花树前静静鸣笛。
这画面并非随着时光的流逝而消磨,反而在心底愈加清晰。
当初听直江景纲说,宇佐美奈美与宇佐美一族,共焚于琵琶岛城时,他当时心灰若死,但眼下见得她重新站在自己的眼前,安然还有他求。
这一切实在太好,太好了。
“其实我当初……”上杉谦信方欲开口。
这时宇佐美奈美疾声言道:“为什么?为什么你当初要杀宇佐美一族,我宇佐美一族不是已经降了吗?为什么你还要背弃诺言。”
“你可是大名鼎鼎的谦信公,越后之龙,毘沙门天的化身,为什么却容不下一个区区的宇佐美一族。”
宇佐美奈美怔怔地看着这位,以前自己无限爱慕的男子,眼下却化为了刻骨的恨意。
“当琵琶岛城被焚毁的那一曰,我发过誓要颠覆上杉家,而今曰我虽人孤势单,但亦要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