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近。
而忙碌了一天的踯躅崎馆此刻已是越来越热闹了。
站在三之丸中,望着城下町这一番繁忙的景象,此刻真田幸隆却是遥遥叹了口气。
“父亲大人,何故叹气。”真田昌幸在一旁问道。
今曰参加新年贺仪,真田父子二人,皆是一袭狩衣,头戴侍乌帽子,一副武家正装打扮。
真田幸隆对真田昌幸言道:“昌幸,你怎么看李晓这人?”
听到父亲提起李晓,真田昌幸微微一怔,问道:“父亲大人,何故提起他?”
真田幸隆言道:“你还不知道,御馆大人已经决定,将油川夫人所出的菊姬嫁给李晓的长子李正。”
“什么?”真田昌幸显然十分诧异,目光看向远方,分析言道:“自胜赖殿下的母亲由布姬故去后,油川夫人就是御馆大人最宠幸的女子,这数年油川夫人为主公连诞两子两女,就可以看出御馆大人之宠信。”
顿了顿,真田昌幸沉声言道:“如果李晓能与御馆大人联姻,如此他就是一门众的身份了,他在本家的地位又更进一步了。”
真田幸隆点了点头言道:“不错,你对本家的事了若指掌,在这点上,比你两位只知武艺军略,不懂谋略兄长要强。不过这次,我亦有打算与主公联姻的,如此也可将我真田家提升至一门众,可惜被李晓抢先了一步。”
“一门众?”
真田昌幸摇了摇头,这可是不易的,真田家虽与武田家同为源氏名门,不过却是庶族出身,故而武田信玄之前将三女嫁给家格更高一等的木曾家,却没有嫁给真田家。
而真田昌幸两位兄长娶的都是信浓本地豪族的女儿。
顿了顿真田幸隆向真田昌幸问道:“而我听闻你与李晓接触许多,不知你是如何看的?”
真田昌幸将以往与李晓所处的经历,仔细想了一遍,言道:“父亲大人,我以前和你说过一次,李晓无论是武艺,军略,以及权谋,在本家都是数一数二的,你难道忘记了吗?”
真田幸隆点了点头,言道:“不错,我记得,不过我当时觉得你言过其实。精通武艺,军略,以及权谋这样的人物,在我眼底只有已故去的斋藤道三,以及北条早云可以做到,所以你当时说的,我并没有全信。”
随即真田幸隆加重了语气言道:“但此次他帮胜赖殿下,渡过这次危机的手段,这匪夷所思的手段,以及他对武田家上下人心的把握,连一贯足智多谋的御馆大人,也被他算计在内。若非我们熟知事情的经过,这一次也看不出是他自己耍的手段,被他蒙在鼓里。”
“我真田幸隆今年五十二岁,阅人无数,自信不会看差一人,但却从没有一个人如此令我把握不透,甚至御馆大人,信繁公二人也没有给我这种感觉。李晓此人实在太可怕了,勘助的话果真一点也没有错。”
“山本勘助大人?”真田昌幸诧异问道。
真田幸隆点了点头言道:“不错,勘助大人,是我的好友,当年若不是他将我举荐给御馆大人,我真田幸隆焉能,从村上义清手里,复兴我真田家小县郡的旧领。”
“那山本勘助大人,是如何评价李晓的?”真田昌幸不由的好奇,他知道山本勘助致仕前,最后将自己举荐给武田信玄。
“山本勘助在信里对我说,李晓的才能胜过他十倍,他曾劝过主公,不可放任李晓自由,要始终将他放之眼下,不过御馆大人显然没有听他的话。”
“十倍于山本大人!”真田昌幸震惊了。
真田昌幸想起这次李晓设计,一举扭转了武田胜赖的逆局之事。
李晓的举动仿佛一名高明的棋手,仅仅一两手之间的变化,就对方全局的优势全数化解,这样的人,就连身为盟友也深感心寒的。
看来山本勘助才是慧眼识人,他早就看出李晓并非池中之物,所以对他才有了早早那份警惕。
真田昌幸平静下心中纷杂的念头,转而言道:“不过父亲大人,庆幸的是李晓与我们站在一边的,一起辅佐胜赖殿下的,对吗?”
真田幸隆摇了摇头言道:“此话现在是不错,但若要想到长远,将来胜赖殿下即位为武田家家督,到时候我真田家与李晓,关系就不一定会和睦了。所以正如勘助所说的,李晓这人,我们现在就要提防。”
真田昌幸点了点头,随即他看向了殿门之外,言道:“父亲大人,正是凑巧,正提到李晓,他已携家眷和家臣到达大门之外了。”
“李晓大人,许久不见。”
李晓见真田幸隆和真田昌幸二人皆站在殿门前,却不进去微微诧异问道:“一德斋大人,为何在此等候,不直接进入馆内。”
真田幸隆呵呵一笑言道:“我们在等候胜赖殿下,一同进去,李晓大人既然来了,不如一起在此等候。”
李晓点了点头,言道:“也好,我也在此等候胜赖殿下。”
说罢,李晓一行,与真田父子一起走到三之丸一旁偏殿之中。
真田昌幸的妻子,亦然其中见了李晓与小幡由美,小幡由贞之后,当即向他们行礼。
李晓心知真田昌幸也是去年刚刚结婚,妻子是原信浓守护小笠原氏家臣宇多赖光的女儿京御前。
历史上宇多赖广不过是籍籍无名之人,但他看人的眼光不得不说是超前和独到,他的两个女婿都是战国历上的风云人物,一个是真田昌幸,另一位则是石田三成。
宇多赖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