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风瑟瑟中,富春殿里燃着数只暖炉。
陈玖恭恭敬敬地呈上自己临的字帖功课,蓉妃不咸不淡地点评了几句便随手放到一旁,留她下来用膳。
陈玖推脱不能,只好顺从,与淮音行到桌旁。见白漪桦和荆明珠也在,后者还朝她热情地招了招手,“姐姐,过来坐啊。”
这一幕怎么这么熟悉?
唯一有些不同的就是上次与自己来富春殿的是荆苏,而这次换了淮音跟在身侧。
陈玖撑着一张虚情假意的笑脸坐下来。
“小莲,你也坐。”待众人入席,蓉妃挥手示意。
“回娘娘,奴婢不敢。”
“雪神宴上你替沧息争足了面子,陛下很是高兴,本宫赐你同席是应当的。”
淮音默默看了看陈玖,二人交换一个神情,都不知道蓉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依言坐下。
小桌上一壶清茶,几碟精致小菜,蓉妃不温不火地提了些琐事,倒也太平。然而平和中淮音反而有些不安,蓉妃今日特意与陈玖交代要带自己过来,必定是有什么打算的。
又一壶热好的甘露茶呈上来,出于礼教,前来做客的陈玖便向席上几人一一敬茶。
然而饮下茶水未出片刻,白漪桦突然面露痛苦神色,连惊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身子一歪柔柔弱弱地昏倒在地。
“漪桦姐姐中毒了,”荆明珠神色大变,“来人,快宣太医!”
中毒?淮音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蓉贵妃,哪里来的毒?!
“陈玖,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下毒谋害白郡主!”蓉妃利落起身,冷冷道。
“不是我做的。”陈玖亦站起身,神情错愕,隔着小桌与蓉妃对视。身边是大批涌入的侍卫,不由分说便将陈玖和淮音二人制住,粗暴地反剪双手压在蓉妃面前。
“不是你做的,难道还是本宫与明珠做的?”蓉妃气势凌人地看着眼前跪着的二人,凤眸微眯。
陈玖梗着脖子不肯就范,“我为什么要害白漪桦?”
“你定是见漪桦姐姐才貌出众,生怕失了太子哥哥的宠爱才出此下策,真是恶毒至极!”
“本宫虽不愿相信,但事实如此,你身为堂堂沧息太子妃,竟做出如此卑鄙之事,真是叫人心寒。”
“呵,我还真是一点不稀罕这个位子。”
“大胆,还敢嘴硬!”
数位太医背着药箱一路急匆匆地赶来,指挥几个宫女将白漪桦抬到内室。
淮音看着眼前一切,没有过多反抗只抬头道,“娘娘,您似乎并不担心漪桦郡主的伤势?”
蓉妃对上她的眸子,凭空里竟生出些凉意。但她毕竟城府得多,不会像荆明珠那般形于色,冷声道,“担心若是有用,又何需太医。你们不用狡辩,先待太医看过。”
半个时辰后,太医才从内室里出来,跪地道,“回禀娘娘,经臣等查验,漪桦郡主中的是芳香散,应无性命命之忧,只是醒来还需一段时间。”
“何为芳香散?”
“是一种百花提炼之毒,毒性中等,无色无味,可溶于茶酒之中。”
“本宫知道了,郡主暂时留在富春殿中,你们几个悉心照料,若是郡主有任何闪失,唯你们是问。”
“是,臣等遵命。”
听说白漪桦没有性命之忧,蓉妃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在跪地的二人前来回踱步,“方才敬过茶的,只有陈玖你一人。”
“娘娘,仅凭敬过茶便治罪,未免有些武断了吧。”淮音依旧平静地望着蓉妃。
“呵,是不是你们做的,过会便知。”
此时,富春殿外又一列侍卫走进来,还押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淮音皱眉,这中毒请太医诊治前前后后不过半个多时辰,也就是说从一开始蓉妃就如此笃定是她们做的,派了人去沁禾殿查么。
她怎么知道沁禾殿一定能查出东西?
“阿鸢?!”见到来人,陈玖惊呼出声,“你怎么?”虽说夏鸢与她也看不对眼,但她亡国公主的身份绝不能被人发现,就算此刻自己身陷险境也不由为她担忧。
“娘娘,在沁禾殿抓到一个宫女,还搜出一些药**,经辨认,正是芳香散。”侍卫将药**呈给蓉妃。
夏鸢满脸害怕,“奴婢冤枉,绝不知道这些药是哪里来的,请蓉妃娘娘明鉴!”
“陈玖,你还有什么话说!”蓉妃将药**狠狠扔在陈玖身上。
陈玖没法躲也不敢躲,被砸得疼了,吸了一口凉气思考着。
沁禾殿怎么可能有这些东西,难道真是夏鸢做的?她爱慕荆苏,便想铲除白漪桦这个最有力的竞争者?!可是方才自己也喝了茶,并没有中毒啊。
“母妃,依明珠所见,事情已经很明了了,就是陈玖命令这个宫女找的芳香散,再于敬茶时伺机下在漪桦姐姐杯中。真是胆大包天,连白王殿下的爱女都敢毒害,此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那倒也不一定,也许太子妃真是不知情,毕竟在座的人不止她一个。”眼见证据齐全,蓉妃反倒视线一转投到另一人身上。
“小莲……”
“将三人统统投入监牢,待刑部查明后再定夺,全压下去!”
昏暗而潮湿的地牢,时不时还有一两中老鼠从脚边窜过。
三人被分别带开,陈玖并不知道夏鸢和淮音被关在哪里,叫了两声没有回应,门外的狱卒也一动不动。
她仍被反剪着双手五花大绑,寻思着如果用纷荣术能不能成功脱逃,答案是显而易见的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