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玉山,戒律长老室内。
第六清霜正于床上结印端坐,调息自身,敲门声响起,而后一袭素裙的第六清华走了进来。
第六清霜依旧是那番结印的姿势,也不从床上起身,也没有朝着掌门人行礼,只是闭着眼淡淡地问道:“他走了?”
第六清华敛裙端坐在床边,平静地说道:“走了。”
第六清霜道:“他最后说了什么?”
“从今往后,与玉宫再无瓜葛。”
“对你呢?”
第六清华微微低下头去,“相忘于江湖”
第六清霜撤了结印的姿势,缓缓睁开眼睛,“他这次来,只为了结前缘?”
第六清华轻轻地点点头。
第六清霜起身与之并排坐在床沿,偏过头瞧了她很久,而后轻叹一口气,说道:“若是当初我接过那枚掌门古玉,也许你便不会是如今这样。”
第六清华没有去看她,只是摇摇头,“宫中自古以来的严令你又不是不知道,身为本宫弟子,又有哪个能与弄玉师结为道侣?即便我没有回宫接任掌门,最后结局也还是一样的。”
望着身前这名年龄与自己相差无几的玉宫掌门,戒律长老叹气道:“你也不要怪宫中律令的严苛,本派弟子行走江湖,的确需要一名武力强劲的守护者,还有什么会比道侣更合适呢?这也是多年来与西蜀剑派的联谊意义所在。”
第六清华点点头,“我知晓的,这些年来,我从没有苛责宫规的意思,即便是我接任掌门之后,这项宫规也是依旧奉行,我知道,虽然有些不近人情,但为本派长远之计,也是无可厚非之举。”
主张戒律的清霜长老点点头,“你能这样想便是再好不过。”顿了顿后,她问道:“江湖一别四十年,此次相见,他真就没再和你说些别的么?”
第六清华露出一丝颇为苦涩的笑容,“虽说是当初宫中降下密旨,令我回宫接任掌门,但毕竟还是我先行离去,伤了他的心,今夜他能念及旧情,特意赶来为玉宫解围,身为玉宫掌门,我已是感念万分,又怎敢再奢求别的什么呢?”
戒律长老目光从她清淡的眉宇间移开,轻叹一口气,“当初那一袭个性鲜明的红衣,如今却是淡然如水,一心只为玉宫之事”
“难为你这近四十年来的掌门人呐”
素裙早已不似红衣,端庄素雅也不复当年的快意骄任,这位昔日举手投足间都充满着肆意味道的江湖儿女,如今一举一动都是大掌门的风范与气度。
她目光微微投落到地上,那地面由许多方方正正的洁净玉石铺成,那么规整,她的眼神凝聚在四块玉石的交界之处,沉默不语。
玉宫掌门,本就应该沉稳如玉,不可逾矩。
从今以后,天南地北,是否真的就这样泾渭分明?
她摇摇头,决定不再去想这些事情,整理了一番脑海中的思绪,对第六清霜道:“你有没有去藏玉阁察看过?”
第六清霜点点头。
“有何发现?”
第六清霜道:“阁门处的禁制未曾触发,那盗玉之人不知用了什么秘法隐匿了自身的气息,躲过了禁制,而洞窟之内的守护阵法则是被破除,散风长老的尸身也被发现在洞窟中。”
第六清华沉吟道:“想来他们来之前便已对藏玉阁有了详细的了解。”
“不过还有一个疑点。”
“是什么?”
“通往地下通道的玉石板是被某种巨力砸开的。”第六清霜眸光闪烁不定。
“你想说什么?”
第六清霜道:“散风长老的尸身既然是在洞窟之内,那么便说明她发现盗玉者时,对方已经进入了洞道。”
第六清华思索了片刻道:“祖玉周围有守护阵法,一旦触发,守阁长老自然会有感应。”
第六清霜道:“问题的关键便在于此,对方既然已经知晓了祖玉的所在,自然也不难知晓玉石板的机关。而且先前盗玉者已经用秘法隐匿气息混入了藏玉阁,那么何必又要动手砸破玉石板呢?退一步说,就算他不知机关所在,但这般砸破玉石板,散风长老便应立即惊觉,又为何尸身会出现在洞窟之内?”
第六清华沉吟片刻,道:“会不会是盗玉者打破玉石板之后,立即窜入了洞道之中,而后散风长老赶忙追击,最后二人在洞窟之内展开战斗?”
“比较牵强,众所周知,江湖中盗宝的一行素来是巧取而不会用蛮力,干这一行的多半都通晓禁制阵法之术,就如同世俗小偷溜门撬锁一般,很少有直接把锁给砸烂的。”
第六清华点点头,既然能盗取玉宫的镇宫之宝,必定是江湖中盗宝的行家,对于他们来说,这种蛮力取宝是一种耻辱。
“的确有些可疑不过这倒不是重点,重点是祖玉落在了那群黑衣人的手里,当务之急是查清黑衣人的来历。”
第六清霜点点头,“我会让人注意江湖中那些声名素著的大盗,看看是否能查出些蛛丝马迹。”她说话的时候又重重地咳了一声,气息颇有些浮乱。
“怎么?你受了重伤?”
第六清霜稍稍调整了一番,“倒不是太碍事,不过与我交手那黑衣人当真怪异非常,我从未见过那样的修士。”
“怎么说?”
“他全身如同精钢浇筑一般,不,比精钢还要坚硬,而且体魄也格外霸道强悍,更为诡异的是,他竟然全程都没有使用一枚玉,但我在他手中却极难讨到好处。”
闻言,第六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