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其实就是茶楼里说书艺人的巧嘴,街巷里邋遢乞丐的破碗;就是侠客手中的快剑,少年胸腔的热血;就是那一口灌入喉头的烈酒,那一道寒气凛冽的剑光;是一匹古道西风的瘦马,也是一抹踽踽独行的残影;就是那游侠儿的青衫,断肠人的天涯;是放荡无端的浪子,也是渊渟岳峙的大侠;是那个血流成河的夜晚,也是那场冲刷血迹的大雨;是一个个荡气回肠的故事,也是那一缕缕侠骨柔肠的情思
江湖,从来就是江湖
楚天谣走进客栈的时候,便是如同江湖侠客那般豪气冲天,一只脚往凳子上一摆,手往桌上一拍,大喊一声,“小二,上酒!”
可还没等他回味够那一句的瘾,便听得一声尖细的声音嚷嚷道:“哪来的黄毛小子!毛都没长齐就来客栈撒泼,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拍坏了桌子,你赔得起吗?这可是百年的老黄木,光原木就花了好几十两银子,我看把你小子卖了也值不了这个价钱。”
店小二想要吓唬吓唬这个看起来一脸穷酸样的乡下小子,就这模样还来客栈喝酒?
也是楚天谣这身打扮着实寒酸了些,全身上下就一件还称得上素净的灰色布衣,这还是多亏了那位勤快的小侍女,脏是不脏,但上面大大小小倒是缀了不下二十个补丁。腰间随意系着一根藤条当做布带,此时那只正霸气外露地踏在木凳上的脚,上面穿着同样一只霸气外露的轻便布鞋,两个脚趾头正露在外头互相嘘寒问暖。
就这身打扮,还是在这江陵城中颇有档次的客栈当中,伙计没当场把他轰出去都算好的了。
楚天谣这时才想起来,刚才光顾着咂摸江湖了,没注意看这是什么地方,还以为是个小小的食铺。不过这下进都进来了,倒也不好灰溜溜地摸出去,便只能硬着头皮问道:“你们这,白水多少钱一碗?”
“滚!”随着一声霸气的嘶吼,楚天谣昂首阔步地走了出来,转到街角没人的地方,这才挤出一副挨揍的表情,一边揉着屁股一边骂道:“瘟生养的王八蛋!生儿子没**的臭乌龟!这一脚踢得老子魂飞天外。”
但是这样的情绪向来是不会持续太久的,等到揉完了屁股,这件事也就忘记了,楚天谣摸了摸怀中仅剩的那些银钱,接下来就该考虑该怎么花。
“先要给小侍女抓药,虽然并不见得会好,但没药吊着就更麻烦了,然后还得买些菜,家里的油也快见底了,唉没油也能凑合着吃菜,油就先不打了,少不得当然还要打壶酒,然后买双新鞋子”
楚天谣先是买了两个馒头充饥,然后轻车熟路地走到东城,在那商铺林立的大街上,找到了那家“悬壶”药店,望着那入目纷繁的药材,楚天谣掏出一张干巴巴的旧纸,拍在柜台上,“照这上面的抓。”
他拎着几包药材从药店出来,绕过街角时,瞧见了一个衣着破烂的小乞丐,寒风中瑟瑟地发抖,这时节恰是严冬天气,城里北风也渐渐起了,他面前的破碗里却没有一个铜板。走过他身边时,楚天谣听到了那句颇具江湖气息的“大爷行行好,施舍个铜板买馒头吧,小石头都两天没吃饭了”
楚天谣从怀中摸出两枚铜板,放到他的碗里,“我不是什么大爷,不过平时喜欢自称小爷,回去和你们丐帮的兄弟说一声,赶明儿那天小爷落难了,说不定还得投奔你们,这两个铜板就当做见面礼了。”
那小乞丐虽然没听懂他的话,但还是一个劲地感谢道:“多谢小爷,慢走下次再来。”
楚天谣心想,这乞丐和那军士都很有职业道德嘛。
他接着又走到西城那些菜农的摊前,蹲下去逐一地问了价钱之后,便开始慢条斯理地讨价还价,等到把那农妇耗得口干舌燥,站起身叉腰大骂,“要买就买,不买别打扰老娘做生意!”楚天谣这才嘿嘿一笑,付了银钱提着菜离开了。
之后他走到南城的酒肆前,嚷嚷了一句千万别注水,小爷我一喝就知道,酒肆老板笑了一句哪能啊,本店米酒概不掺水,但也概不赊账。楚天谣哼哼了一声,排出十枚铜板,而后把灌得满满的酒壶系在腰间,心满意足地走出了酒肆。
腰间挂着酒壶,心里装着豪气,这才叫做江湖!
最后他走到了北城的鞋店门前,望着远远地望着店内一排排崭新的木鞋,眼中有些艳羡。楚天谣深吸了一口气,昂着头,挺着胸膛,正准备阔步走进店铺的时候,眼角突然瞥到了街边的胭脂摊,看着那一盒盒花花绿绿的胭脂,楚天谣突然想起来过几天便是小侍女的生辰。
在他穿越后继承过来的记忆中,小侍女是在年前的某一天在雪地里捡到的,由于不知其亲生父母,便将那一日定为了她的生辰。
在他的记忆中,小侍女最大的心愿好像就是拥有一盒胭脂,但由于常年疾病缠身,给她买药要花去很大一笔银钱,所以楚天谣始终没有余钱来给她完成这个心愿。
伐木谷的木场由江陵城一位阔绰的富商承包,那富商派了一位监工在谷中,那监工私藏了一个漂亮的小妾。在那满地都是乡野村妇的伐木谷中,小妾自然是鹤立鸡群,涂脂抹粉地好不俏丽,每次那些伐木谷的工人瞧见她那沉甸甸的胸脯时,都会吞下一两斤口水,在他的记忆中,夜里自己也曾偷偷摸摸地扒过她家的窗口。而小侍女每次瞧见她的时候,只是望着小妾那白皙的面颊,粉扑扑的脸蛋,嗅着那散发在风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