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乖猫通过电话,柳侠通身舒泰,回家后睡了个连梦都没有的好觉。
29号早上,他一身酸痛地被几个哥哥给塞进车子,打发回了柳家岭。
自从唯一的高中被改成了职业高中,望宁的大部分学子就断了通过高考走出农门的念想,望宁各阶段学校的老师好像也失去了以往对教学的热情,变得宽容而随性,于是,望宁的学生们就轻松多了。
先是取消了天不亮就开始的早自习,然后又取消了更占用老师业余生活时间的晚自习;
放学后的作业也少多了,大多数时候就是课本上的课后作业,最多再加几道课外练习册上的习题,以前那样‘从第x页——第xx页全部做一遍’的事情基本没有了;
双休日和节假日也开始按时休息,最近两年,甚至节假日还和荣泽的寄宿制学校看齐,提前半天放假,而节日结束后,却不必提前半天返校。
老师和学生都认命了,不再做无谓的挣扎了。
后来,职业高中被望宁一个大能人接手,改成了职业技术学校,起了个高端洋气的名字——望宁电子技术高级职业学校,还号称毕业后包分配,糊弄了荣泽和周边几个县市好几年,望宁许多家庭也都把读书还算有灵性的孩子送进了这家学校,希望能给孩子一个农民以外的美好前程。
三年多后,第一批从望宁电子技术学校毕业的学生家长把望宁人这一点点美好的期待也给打碎了。
那些愤怒的家长砸了学校的招牌,要求学校领导出来给个说法,他们的孩子被分配到街道办、乡办或村办工厂,甚至私人小作坊他们都认了,可学徒期满该涨工资的时候,孩子们没有任何理由就被辞退了是怎么回事。
其实,一些不甘被当免费劳力剥削的学生曾当场质问那些工厂的负责人,而那些负责人毫不在意地回答学生们说,当初学校就是和他们这么协商的,如果不是图实习的时候免费、学徒期工资低廉,谁会和那么一个啥都不学的破学校签订用工合同啊!
这些厂子里的活儿,基本都是熟能生巧的简单机械操作而已,跟电子什么的压根儿不沾边,村子里随便找个手脚健全的人就能干,认不认识字甚至都无所谓,他们确实没必要雇佣这些学生。
望宁人曾经对电子技术高级学校那一点“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沾沾自喜,被那些昧着良心办教育的人一个大巴掌给打得烟消云散,通过读书让孩子出人头地再次被证明只是这些小人物不自量力的妄想,托人走后门掏高价把孩子送到这家学校的人成了周围人的笑料。
望宁附近几个村子里,和柳凌差不多同龄的人,当年家长大多数还会督促着孩子上个高中,近几年,越来越多的孩子连初中都读不完就走向社会了,最后找人弄个毕业证拉倒。
这跟开放后生存的路子多了有关,但落后的教育水平让望宁人看不到一点希望才是最重要的原因。
所以前几年,望宁的学校学习风气一直比较松散。
直到去年,关于高考扩招的消息通过上级教育部门正式传达后,望宁教育这一潭死水终于泛起了一波涟漪。
首先是一部分一直期待让孩子通过高考改变命运的家长重新燃起了希望:招的人数多了,多少总会匀给农村人一些名额吧?
望宁初中一些尚留一丝热情的老师也骚动了起来,谁不想在职业生涯中有点可以炫耀的亮点啊?
初一一班的几位老师是反应最大的,因为他们班有俩捣蛋到死、可也贼聪明的学生,这俩学生家里还有光辉灿烂的“高考改变命运”的历史。
柳雲和柳雷进入初中的第一次摸底考试,数学双双吃了一百分;月考,数学、物理、英语、生物都是一百,语文、历史、政治则都在八十分左右,这样的成绩,老师不激动才怪。
雄心万丈的班主任和数学、物理老师一起,去布店找到了柳魁和秀梅,想和他们商量一下,让俩小阎王晚上不回柳家岭,他们三个老师每天轮流给俩人补课,免费的。
三位老师来找柳魁,是因为他们在俩小阎王那里只是提了一句,就遭到了非常激烈的抗议,几位老师觉得是孩子小,贪玩,不懂得长远的利弊得失,和俩小阎王嘴里非常尊重的大伯商量,应该能得到理解和支持。
柳魁当然不想让俩小家伙每天辛辛苦苦跑几十里路上下学的,可是他知道,让俩小家伙晚上不回柳家岭是不可能的事,除非小萱也在望宁,可是,俩小阎王舍得让宝贝弟弟到望宁这么个又乱又脏的糟心地方上学吗?
柳魁和秀梅十分真诚地感谢了老师的好意,然后委婉而坚决地拒绝了他们的提议。
现在,俩小阎王一年里在望宁上学的时间也就是半年左右,因为除了双休日和假期,天气不好的时候,俩人也是坚决不肯上学的,阴雨连绵的日子,他们宁愿在家里被孙嫦娥修理着写大字写到二半夜,也不愿意在望宁的学校上完八节课后随便玩。
这两个人的终极理想是:每天带着宝贝弟弟和妹妹在山里晃荡,得空的时候研究研究原子.弹和航天飞机。
…………
柳侠没有直接回柳家岭,到望宁后,他先去了学校一趟。
一进校门,他就被曾经教过他初二数学的曾老师给抓住了,曾老师现在是望宁初级中学的校长。
曾校长十分恳切地请柳侠帮忙,劝劝柳雲和柳雷同学,五月中旬的数学和物理竞赛非常重要,望宁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