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门很少出现像二十五师兄这种喜读经文的和尚,其实也不能说是喜欢,更不如说是一种与时间对抗的手段,他总会在经文里迷失掉自我。
继而忘掉这枯燥乏味的禅门生活,如果不是因为成佛牵绊着他,他早就还俗了。
他见过最神异的事情是供奉的禅师金身,完全没做任何技术手段,肉身千年不腐。
这是废寺的祖师肉身,祖师已然成佛。
据方丈讲,废寺现在已经算发展不错了,以前根本就是不入流的破庙,就俩人,师徒二人,没有香客过来,那时候师徒俩人,就满世界溜达,问施主来不来我寺。
方丈每逢说到此处就会象征性的抹抹眼角,以示对老祖的心疼。
师兄问过方丈:“人死后,**都会变成这样吗?”
方丈说:“老祖已然成佛,是脱离了躯壳的佛,躯壳不会受万物侵袭,普通人绝无可能这样,他们的尸身会腐烂,成枯骨一堆,为什么会有红粉骷髅这样的说法,就是不管你长得好不好看,死后连毛都不剩一根,只有与血肉分离的骨头,一个骨架你是绝对看不出来,她好不好看的。”
说完这句,方丈有意无意看向赵清持:“以后谁再戳佛,我就戳他。”
这是赵清持的小动作被方丈偷窥到了。
赵清持小时候上香的时候,趁人不注意用手指头戳过那具肉身,软软的,即使如此,手感依然很好。
被方丈敲打了一次后,赵清持再也没有靠近过肉身佛一步。
二十五师兄接触肉身佛是最多的,因为给肉身佛换僧衣就是他的活,因为肉身佛是趺跏而坐化,所以披上就行。
二十五师兄,他人生最大的梦想就是死后肉身依然存在,就像老祖那样,被后人瞻仰。
二十五师兄嗜读佛经且孜孜不倦,也可以从侧面看作是从故纸堆中,找出肉身存在的方法。
他创造的最大记录是在经阁里呆了两个日夜,不吃不喝。
赵清持尝试自己不吃不喝,从早上肯定挨不过天黑,就饿的六神无主,更别说翻经书了。
从这一点来说,赵清持还是很佩服这个师兄的。
“师兄,你说入禅有什么用啊?”
“禅入到**颈,突破它,你就能感悟更宽广的世界,那可能就是神佛的世界,超脱生死,超脱轮回。”
“人活那么久干嘛呀,人生百世,足够完成你所要达到的目标。”
“还干嘛,凭空给你加千载寿命,你乐不乐意?”
赵清持想说不是很乐意,但被师兄给截话了。
“肯定很多人都乐意,你出去扫听扫听,不管是王公巨卿,还是平头老百姓,都怕死。那些来上香的施主,是不是年纪大的来的比较多?”
“这倒是,人越老就越往我们这儿靠拢。”
“这就是了,他们每个人都需要一个信仰,有信仰总会把心放宽,不至于人生空空落落,无所依附。”
“师兄,我现在越来越怀疑自己为什么当和尚。”
“不当和尚,那你干嘛去?”
“我想去外面看看,在废寺我都快呆废了。”
“咱们师父去过长安,你如果想了解,可以去问师父外面的世界是否花花。”
“师兄又想骗我被师父毒打。”
“师弟,红尘滚滚,我被裹挟,滚至此处,虽说吃斋念佛太过平淡,一点不波澜壮阔,可红尘地,那里真的没什么意思。”
赵清持同意前半句,对后半句持怀疑态度。
但总归经历过尘世,才有资格说这话,赵清持现在还无法评判红尘有没有意思。
还有自己该不该还俗亲自去看一眼呢?
逃寺可是大罪过。
赵清持没有看过《海上钢琴师》,他不知道有个人叫1900,一生从未走上陆地,他觉得海再大也有尽头,但下了船,外面的世界没有尽头,他选择用生命爆炸与弗吉尼亚号一起消亡,炸出灿烂妖冶,沉入海底。
赵清持跟1900完全是两种人,他无比渴望外面的世界,他想看看外面的春天跟寺里有何不同,他想看看喧嚣繁华的城市是怎样勾勒世态人情。
赵清持丝毫不关心二十五师兄从哪听来的消息,要离开废寺,他只想跟他一起去。
这应该罪过小点,毕竟以后可以说是跟着师兄取经去了。
手串,赵清持最终还是收了下来,对入禅有没有作用,现在还看不出来,对于二十五师兄所说的用心灵感化,他认为纯属瞎扯。
老祖肉身在二十二层佛塔最顶层,二十五师兄每次去给老祖换衣服,都要登塔。
二十二层佛塔,雕刻精美,内饰菩萨佛尊壁画。
每个角各有一个巴掌大的小佛像,天青色藻井覆在穹顶,各层角梁悬鸣铎。
风雨来,铎声响至数里,整座塔篝灯共三百四十四盏,昼夜通明不灭,有专门的换灯僧负责这些灯平时的替换与防护。
最顶层上绘佛端坐在菩提树下。
二十二层佛塔落成,赖于当年真节曾讲《法华》宝塔品,有塔忽现空中,缓至座前,一如经文里所说。
真节与众僧众遂于讲经堂之西建一浮屠,就是现在的二十二层佛塔。
真节游历甚广,也是偶到废寺,后来做了废寺贤首,与废寺方丈平起平坐,不过只是挂名,并不参与日常管理,是那种地位超然的高僧。
所谓贤首之名的来源,是华严宗的第三祖,法藏法师,字贤首,他大致确立了华严宗一脉的核心宗旨,以后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