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浮躁,有深刻,有忧伤,反正到了八*九年的那天之后,一切烟消云散。文学的样子在九十年代重新出现时,早已不复曾经气质。
笔会,就是在八十年代大量冒出来的,哪会是种时尚,没有指点江山,也有吐沫激昂,人们热爱这项身体静坐思想碰撞的运动。
而现在,已经是1999年了……
吕勒把电影背景直接挪到这种复古的大幕之下,基本上就没有褚青和王瞳的事儿了,他们掺和不上这种高端,只能负责世俗的部分。
就像被抛弃的俩小孩,坐着大巴安静的转到郫县,这个除了豆瓣酱就挑不出别东西来的地方。
入住的酒店叫桃园宾馆,许是郫县最有谱的了,南北两栋楼,大门前还扩开一个小广场,栽着点矮矮翠翠的植物。
“你吃饱了么?”
俩人刚在一楼餐厅吃完晚饭,顺着楼梯往上走,王瞳看他没怎么吃,便问道。
“饱了,本来也不太饿。”褚青道,张大嘴打了个呵欠。
王瞳抬腕瞅了眼,道:“几点啊,就困了?”
“我在飞机上可没睡觉,折腾一天了。”他说着又打了个呵欠,伸手抹了抹眼角。
他们房间都在三楼,先到了308房,停住脚。
她掏出门卡刷开,手指搭在把手上,看了看站在旁边的褚青,偏头问:“你是回去睡觉,还是进来坐会儿?”
“呃……”褚青纠结了下,立在哪不动,也不走。
王瞳斜他一眼,直接推门进去,手指一拨,木门慢悠悠的合起来,却没关上,留出寸宽的空间。
他看着那条缝隙,又呆立了几秒钟,还是伸出手。
房间的装修和布局,非常有城乡结合部那种拼命扮洋气的调调,进门右侧是卫生间,隔出个小廊道,左面是桌子,墙上镶着方镜。镜子对面是两张床,比一般的单人床要宽,大概可以睡一个胖子再加个瘦子。
床单、被子和枕套,是很古怪的浅青底,一个暗红色大皮箱扔在床上。
“还没收拾呢?”褚青问。
“嗯,不爱动。”王瞳脱掉外套,随手一扔,里面是件藏青色的高领毛衫,袖子带着两条白纹。
然后,又在屋子里随意踩了几步,抻了抻胳膊,头微微后仰,懒懒的吐出口气。她的腰肢很细,从瘦瘦的手臂顺下来,直接滑到腰间,勾出一条柔和的弧线。
褚青看到她的侧面,那般轻软,似沾了雨滴的蜻蜓翅膀,稍稍一颤,就波动出阵阵透明的魅惑。
他别过头,道:“要不下去走走?”
“不用,我坐时间长了身子就僵,抻抻就好了。”她说着,那截腰肢又开始轻轻荡漾。
“哦,这地方没暖气,还挺冷。”他已经不敢抬头,接了句完全不搭的话。
好容易,王瞳停下动作,脸上泛着些红晕,看了他一会,忽然掩嘴笑了笑。
“笑什么?”他问。
“没事,就看你头发那么长,挺不习惯的。”
“嗯,我也不太习惯。”褚青挠挠乱糟糟的头发,笑道。
“留长了就得勤打理,怎么还跟小孩子似的。”王瞳停在桌前的软椅旁,道:“过来。”
他乖乖走过去,坐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个纤长的身影出现在背后。
她拉开皮箱,翻出一个枣红色的木梳子,一手轻轻按着他头,一手细细的梳着发。头发乌黑且浓密,白白的小手捏着木齿,柔而缓慢的滑过他的前额和鬓边。
“太干了。”
她嘟囔一句,跑到卫生间,抹身回来,垂着手指,似花瓣绽着晨露,滴了几滴水在他头发上。
“行了!”
王瞳满意的晃了晃身子,笑道:“你没事就拾掇拾掇,梳梳头,烫烫衣服,擦擦皮鞋,你要是没功夫,不还有女朋友呢么,别一天弄得脏兮兮的。”
“我天生就是她保姆,指望不了她干这个。”褚青笑道。
“那也是你自己愿意的。”
她右手捏着梳子,左手悬在他耳边,似想往下落去,又顿了顿,最终还是搭在了他肩膀上。
褚青微微一颤,盯着前面的镜子,里面的两个人,一个在看他,一个在看她,目光在镜中上下交错,缠绕成丝丝线线。
“哎哥们,有火没有?”
这时,门外忽然闯进来一人,嘴里叼着根烟,大头方脸,最奇葩的是衣服,衬衫还罩着件衬衣,不知道哪门子穿法。
褚青回过神,赶紧站起来,忙道:“汪朔老师。”
“嗯,借个火。”他点点头。
褚青从裤兜里摸出打火机,啪地按着,汪朔那大脑袋凑过来,吸了两口,满足的眯起了眼。
王瞳瞄着他,你没关门?
他满脸抱歉,没关严实……
“谢谢啊!”
汪朔夹着烟,打量这俩人一番,问:“哎你俩是跟咱们一块来的吧?”
“啊,对。”
“我说瞅着挺熟呢,是工作人员?”他问。
俩人不禁对视一眼,褚青道:“不是,我们都是演员。”
汪朔也愣了,猛然道:“****还有演员呢!我还当一纪录片呢!”又笑道:“哥们不好意思啊,没看过你们的戏,认不出来。”
“没事没事。”
知道他们的身份,汪朔却来了兴致,也不走了,不客气的搭在床边,翘起腿,道:“吕勒找我的时候,就他*妈说开一笔会,丫怎么忽悠你的?”
“他跟我说拍一电影……”褚青老实道,对着这哥们有点打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