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外面的渐渐静了下来。
林枫站在毡帐外候着,远远见到老扎图拿着一个布袋向这走来。
毡帐里,阿扎木正安慰着妹妹,齐焺坐在一旁,垂着头,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尴尬的气氛持续了许久,直到老扎图进来,才有所缓和。
“阿爸。”
老扎图好似早已料到一般,并没有感到惊讶,之前看到林枫他就知道,齐焺并非是普通人。
他上前摸摸乌兰的脑袋,安慰女儿道,“回去休息吧,阿爸有话跟你齐焺哥哥说。”说着又看向阿扎木,“你也是。”
二人点点头,等阿扎木带妹妹出了毡帐,老扎图这才说,“其实,我是汉人。”
“我本姓赵,名潜。”他说着,从布袋里拿出一块军牌递给齐焺,“我原是一名军医,二十年前宁远一战与大军失散,遭到了伏击。”
齐焺看着那军牌上写的关宁铁骑四个小字,他记得父亲对他说过宁远之战,当时刮起了大的沙尘,虽然最后胜了,但有不少将士走失。
齐焺有些诧异的看着老扎图,“所以你早知道我是谁?”
“救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跟将军夫人很像,再者,你也姓齐,身上还带着虎符。”说着,将虎符还有另一块军牌交给齐焺,“你是齐将军的公子?”
齐焺看着那块染了血的军牌,嗯了一声,他本以为,这块军牌在他突围的时候掉了。
“这虎符,你也收好,万不可丢了。”老扎图说着,有些黯然,“既然你的人来了,就回去吧。”
齐焺将虎符和军牌收了起来,疑惑的问,“那您不回去么?”
老扎图一笑,“我腿已瘸,没有回去的必要了,再说,吉雅对我很好,我在这也有了家。”老扎图说着,将一个箭镞拿了出来,“还有一件事,这箭镞,你可曾认得?”
齐焺颇感意外,看了一眼,摇摇头。
“这就是射伤你的那支箭。”老扎图将箭镞交给齐焺,“我许久未回中原,只是单纯觉得这箭镞眼熟,但看样子并不是像军用的箭,也不是蛮金那帮胡人用的,看上面刻着的花纹,倒是很有可能属于哪个组织。”
齐焺盯着那箭镞,胸口有些隐隐作痛。
就是这支箭,差点要了他的命。
箭镞上刻着的蛇形花纹,齐焺拿着这箭镞,有些茫然。
既然不是来自军中,又会来自哪里?到底是谁,这么想置他于死地。
老扎图看齐焺发呆,道,“早点休息吧,明天不还是要赶路么。”
齐焺闻言点点头,“那乌兰那里。”
“我会跟她解释的。”老扎图和蔼的笑笑,“她会理解你的。”
说完,老扎图出了毡帐,齐焺这才让林枫进了屋。
“少爷。”林枫抱拳行礼,齐焺沉默了一会儿,这才问道,“林枫,我父亲呢。”
“将军已回京城,按国礼安葬。谥号忠武,封卫国公。”
林枫还记得,当日将军回朝,送葬队伍排成一列,将士们手握大旗,百姓自觉避开,哭喊声四起,有人突然喊道。
“齐将军回来了。”
黑色的棺木更衬着布帛的苍白,纸钱漫天飞舞,武安侯齐越站在街上,对着抬棺送行的将士行了军礼,神色庄重。
侯爷白发苍苍,仿佛一夜间老了十岁。
大康朝的将军,戎马半生,血战沙场,终究是倒在了他拼搏半生的战场上。
林枫垂头,不敢看齐焺,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父亲生前从不在意功利,死后自然也不会在意。”齐焺淡淡的说,“我流落于此,为人子女,却不能尽孝。”
“他终究,还是抛下我,去陪娘了。”
齐焺说着,胸口早已痊愈的伤口仿佛被撕裂一般,那一瞬间好若痛不欲生,他真的变成了没爹娘的人了。
“少爷,侯爷已经下令,命属下必须找到您,并且带回京城。”林枫继续道,“侯爷说,若你回去以后,就将武安侯爵位传给你。”
齐焺呆呆的发愣,大伯膝下无子,将爵位传给他无可非议,只是这一品军侯的担子,他真的能挑起来么?
“你先下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会。”
待林枫下去,他掏出怀中虎符,突然觉得肩上担子千斤重。
父亲,我该怎么办啊?
心中有事,齐焺一夜未眠,待天已亮起,齐焺出了毡帐,望着远方辽阔无垠一望无际的草原。
他终究是要离开了。
他换了身衣裳,脸上再无少年稚嫩,多了份成熟稳重,再不复往日齐焺,老扎图远远的望着,心中感叹,又是一个齐轩,出现了。
吃过早食,林枫牵来了马,齐焺接过缰绳,摸了摸马的鬃毛,不免感叹。
这一去,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齐焺哥哥。”
他回过头,发现是乌兰和阿扎木,还有老扎图和吉雅。
这是乌兰一家在为自己送行。
乌兰看着他,眼里充斥着依依不舍,她从兜里掏出个玩意儿,放在齐焺手里。
“齐焺哥哥,这个送你。”
那是乌兰的羊骨小笛,齐焺看着,内心犹如五味杂粮,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齐焺哥哥,你好好保重。”
齐焺点点头,上了马,他在这里养了两个多月的伤,他心里感激乌兰一家对自己的照料,却不知该如何回报他们。
“我走了。”
乌兰一家摆摆手跟他告别,齐焺纵马,跟随林枫离开了这片草原。
他不清楚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