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开心。”
他歪着头,明眸皓齿。像阳光与黑暗融合之时诞生的孩子,既明媚又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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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温由热转凉,由凉主转冷,越来越低,添了秋衣又添冬衣。总觉得身上冷的如同漏了风的屋子。再加上天气恶劣,早起去学校成了一大难关。
奶奶早就起床给我们三个下了面条,堂哥和弟弟碗里都有一个荷包蛋,唯独我碗里只有两根青菜。
奶奶说:“只有两个鸡蛋了,你是女孩子,吃不得这些发物。”
我拼命的压住快要绷不住的泪,笑着说:“没事,我不爱吃鸡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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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晴朗些的时候,我喜欢到操场上坐着,什么也不想,让阳光照暖我冰冷的躯体。
大约是小的时候就没养好,我的身体很差,一到冬天我就离不开纸,动不动就流鼻涕、感冒发烧。
后来更是三天两头的缺课,乡里的医院村里的诊所以及曾经做过赤脚医生的能人都被我拜访了个遍。
爷爷骑着老式的二八杠自行车,带着我到处看病。可无奈我总是得感冒,吊盐水吃药几乎每天不断,就是反反复复的不见好。
爷爷是在今年初冬的时候回来的,年纪大了,杭州那边太冷了,他又一个人,便自己提前回来。
一回来就要带着我这个病秧子四处求医。
医生说,我本身没有大毛病,就是身体差容易感染风寒,只要多注意做好保暖就没有什么大问题。
冬日的夜里,我手脚冰凉,咳嗽不断,睡梦中都在咳嗽。
第二天醒来看到爷爷在扫地,我瞥见墙上全是血手印。
爷爷说是我晚上擤鼻涕擦在墙上的,我并不是流鼻涕,而且流鼻血。
地上那一滩被锅灰掩盖住,是我咳嗽的急了,就地吐的口水——却夹杂着大量的血丝。
我在那个冬日里仿佛要枯萎了,说话的声音一直都是沙哑的、虚弱无力的。
爷爷打电话给我爸妈,说:“你闺女在家都快死了,你们还不回来看看。”
夸大其词到这份上的我只服我爷爷。
我爸一听急了,慌了问了我的情况,电话那头的声音渐渐哽咽。
后来我妈告诉我,那天我爸担心到大哭,一个三十多岁的大老爷们抱着电话哭的跟个孩子一样。
我三天两头的请假导致成绩直线下降,测验分数跌倒历史最低。
与我截然相反的是罗玉,本就数学成绩数一数二的他,语文也变得越来越强势。几次测验下来,分数只高不低,渐渐的超越了我以及几个语文好的同学。
我眉开眼笑:“小罗玉你真聪明,考的这么好。”
我捧着他只差两分就是满分的语文试卷,仿佛看到了冰雪融化万物复苏。
终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不用再让人担忧了。
罗玉却担忧的看着我,冷漠的小孩脸上满是关怀:“你身体好些了吗?”
我吸吸鼻子,把手塞进口袋里:“好多了,我就是感冒了,医生说注意保暖就行。”
“明天你还会来学校吗?”
“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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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级上学期期末考试,罗玉头一回拔得头筹,拿了第一名。
他在全班震惊的目光中面不改色的拿过四张奖状,目光毫无波澜,好像他生来就该拿这样的成绩似得。
“厉害厉害,总成绩第一单科第一都被你占了去。”我对他竖起大拇指。
上一次竖起大拇指略带嘲讽,这一次却是实打实的钦佩。
我就惨了,因为缺课太多,导致进度有点跟不上,只勉强混了个第九名。
“我考了第一名你会不会不高兴?”罗玉冷不丁的问我。
我略带诧异:“我干嘛要不高兴,你能考这么好我高兴的很。”
若是徐旭第一名,我可能会有点吃味。但是罗玉考的好,我打心眼里为他高兴,这么好的罗玉,就该配这样优秀的成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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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级的上学期最后一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叶梦。”罗玉站在二楼的台阶上叫我的名字。
我在楼下回头:“嗯?”
他身后是转角的窗户,阳光从玻璃外穿透进来,衬的他白衬衫白的耀眼,似泛着微光。
楼道里有同学们的追逐打闹声,走廊里有女生的欢声笑语声。而我们就像从这热闹的世界里被剥离了出来,伫立在一片静谧的世界里,遥遥相望着。
这样的罗玉真美好啊,我微笑的凝视他越发好看的脸庞。
他问:“下学期你还来吗?”
“当然了。”我不假思索的说。
于是他便心满意足的笑了起来。
“你要记得来我家找我玩。”
我点头:“我会记得的。”
“那,再见。”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