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贾元春被惊得花容失色,哀道。

“贱人!”陈天赐正在气头上,哪听得这般娇腻女声,当即反手一枪划在贾元春的半露的香肩上,鲜血霎时溅了永宇王满脸。

也不知是划伤了哪条经脉,贾元春失了许多血,半边身子发凉,疼得叫都叫不出来,只用一双含恨的美目直直盯着陈天赐。

永宇王同陈天赐一年未见,听闻他在陈家军中混了个左仆射,也未太在意,只是近来陈仲先一脉愈发滑不溜手,娶了王妃之后,陈家兄弟暗中的支持也少了大半,因着他的计划中,陈家是必不可少的一环,他才想起叫陈天赐归京,可这人……怎么会变成这样?

陈天赐冷笑道:“一正四侧八美人,十九侍妾,姬翊,你好艳福啊!”

永宇王眸光冷了冷,旋即无奈而宠溺地叹道:“天赐,你不明白。”

就是这种表情!陈天赐咬牙,想起大哥二哥的话,微微动摇的心又是一定。

“我曾说过,惟愿一生一世,得一人相伴,当时你是怎么应的?可要我提醒?”陈天赐一脚将贾元春踹出五步远,枪尖一转,直指永宇王温润的黑眸。

枪尖寒光凛冽,还沾着些半凝半潮的血,腥味很重,永宇王只当这小祖宗又醋了,当下目光更柔,“天赐,这也是我的心愿,只是现下前狼后虎,我不得不为你做些打算……若我只将后宅做摆设,我怕父皇会对你……”

陈天赐勾了勾唇,讽刺道:“你当爷是什么?倌儿嬖儿?圣上又何时管到床上去了?”

陈家扶先帝于落魄时,虽未封王侯,可真计较起来,便是姬氏族长义忠老亲王也得给他几分脸面,若非当初是他先动真心,堂堂七尺男儿,他稀罕做人契弟么?

永宇王被堵得一噎,心中也存了几分火气,从前陈天赐对他不说百依百顺,也是很乖巧听话的,他也愿意捧他几分,可如今竟敢骑到他头上来了!

看清对面那人眼中强压的不悦,陈天赐心中一阵酸涩,紧紧握了握枪柄,“念着七年情分,我给你留个脸面,官府契底你去销,我们好聚好散。”

说罢,陈天赐收了枪,转身就走,再未回头看一眼。

“天……”

永宇王张了张口,声音却卡在了喉间,不知怎地,胸口空落落的,有些发凉。

“主子,这女人怎么办?”忽有青影闪过,便有一身乌青的暗卫跪在不远处,声线低哑。

永宇王闭了闭眼,握着那方圆环古玉,低叹道:“念在她有功的份上,赏个全尸。”

暗卫顿了顿,从袖中摸出一只小纸包,向倒在血泊中还在挣扎的贾元春走去……

永宇王擦了擦脸,看着帕子上暗红的血迹,忽然苦笑一声。

陈天赐……陈家……

小祖宗,你可又给我出了道难题。

☆☆☆☆☆☆

最是七夕鹊桥渡,回首三生结良缘。

满湖花灯远远近近,明明灭,映得夜空微亮,连那半轮弯月都寻不到了。

沈瑜林收回视线,低酌一杯,抬眼去看姬谦,只见他金冠珠缀,玉勒墨发,一身锦绣衣衫,外罩无色鲛纱,端得是华贵非凡,不禁笑道:“你道穿成这样,便没人认得了?”

姬谦从石桌上取了盏冷茶,抿了一口,轻轻呼出一口气,才认真道:“我就是怕别人认不出我。”

沈瑜林凤眼微扬,唇角轻轻勾起一抹笑意。

姬谦顿了顿,又道:“你可想清楚了?不会后悔?”

沈瑜林眯眼看着岸上成双成对的契兄弟游玩放灯,低笑道:“我从前落拓之时,为免闲话,自要同你避讳些,如今你我这般模样,还遮掩什么?若到了日后……可来不及了。”

前些日子忠顺王爷挂印离京之事闹得沸沸扬扬,可有人说杜兄一句闲话?若换了琪官儿又如何?同理,他若仍是那无依庶子,此事大白必然要遭人耻笑,若换了如今监举司沈大人,则又不同。

皇家男风之事本就掰扯不清,真论起来,诸王契兄弟之中,还没一个比他官职高,前程远的。

姬谦笑着摸了摸少年白皙的脸颊,“所以我这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沈瑜林眨了眨眼,忽道:“不说结契之事我还想不起来呢,那时你半哄半骗让我签了契书,可一分契礼也没出呢!”

夫妻分尊卑,契兄弟虽平等些,也讲究上下,结契时契兄一般要下厚重的契礼以表对契弟的重视喜爱程度,契弟也需赠少量的契礼以示回应,而契礼在男风极盛的地方甚至比娶妻的聘礼还重,沈瑜林也是方才买花灯时听了一耳朵,才想起来的。

“半哄半骗……”姬谦戏谑道,“你若对我了无心意,我又怎么舍得逼迫你?”

沈瑜林听得耳朵赤红,面上做烧,故意冷哼道:“莫转移话题,本大人如今身价可翻了一番,契礼若薄了我可不饶你!”

其实沈瑜林知道,当初姬谦对男风也无甚了解,自然不清楚这些规矩,也没什么怠不怠慢可言,只是他想瞧瞧这人会如何应对罢了。

姬谦黑眸一弯,“那方白玉凤凰佩,是我亲手所雕,可做契礼否?”

沈瑜林按了按胸口,轻笑道:“可为定礼。”

姬谦故作无奈摊手道:“好吧,府中现下是元亦掌家,我这王爷穷得只剩这身衣裳了,你来取罢。”

沈瑜林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双颊绯红,瞪了他一眼,“你又无赖!”

姬谦薄唇轻勾,低沉的声音夹着些许笑意,“嗯,我又无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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