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圣旨一下,工部早拟了章程教陈家兄弟看过,从前陈延玉职位低些,同兄嫂住在一处也无可厚非,但此番封了侯位,再不分家便说不过去了。
索性这事早有前例,工部便仿着从前荣国公与宁国公的府邸,择了两处相邻地界建府,又在一墙之隔处开了条莲池长廊,来往倒也方便。
陈延玉素来便有成算,此番封侯之事虽出他意料,倒也没怎么吃惊,反而是陈延青听了一大通解释后犯了愁,连抱着儿子都乐不起来。
“延玉说这侯爵是铁饭碗,一年五千两银子呢,可咱儿子有三个,爵位就一个,给谁都不好啊……”
赵嫣然哼道:“你是嫌老娘生太多了?”
陈延青苦着脸,“儿子不嫌多,就是三儿太漂亮,容易招人惦记。”
陈军炳怪异地瞥他一眼。
赵嫣然美滋滋道:“傻样!男生女相是富贵命,以后要干大事的,瞧瞧我们三儿和瑜林多像?三儿以后肯定是大官!比王子腾还大!”
看了看怀里自家三儿小姑娘似的面容,陈延青不忍直视地撇头,道:“要不爵位还是给老大罢,三儿生成这样,肯定是大官……”
赵嫣然看着可气,踹他一脚,嗔怒道:“给老娘摆什么脸子?是不是嫌老娘没那小妖精漂亮了?”
陈延青原是抱着最小的陈军炳坐在床沿哄的,被踹了也只好站起来,拍了拍怀里不哭不闹的婴儿,回头道:“我是和你说正经的呢。”
赵嫣然正倚在床上给老大陈军煌穿衣服,闻言冷哼道:“娶妻纳妾,开枝散叶,不是正经事?人家孙妹妹都说了,愿意为延青哥哥委屈,做妾也没关系……”
陈延青顿觉耳朵隐隐发疼,当机立断道:“我和她不熟!”
赵嫣然系上最后一颗扣子,给还在呼呼大睡的老二陈军烁掖了掖被角,忽温柔笑道:“不熟啊……那延青哥哥是谁呀?”
六月的晨光照耀下,陈延青只觉后脖子一阵发凉。
他冤啊!孙医女平时明明很端重的,一到自家夫人面前就发嗲,哥哥姐姐地混叫,像换了个人似的。
忽然,陈延青表情一阵严肃,他曾听延玉提过,世上有一种奇异的女子,生来便如男子如好男风一般,爱慕女子,自家夫人这样美貌……
赵嫣然从他那木头脸上看不出什么,只当他是默认,怒道:“你真和那小妖精好上了?”
陈延青一呆,迎面就是一只锦红碧水鸳鸯枕,经了战场上枪林箭雨,他反应极快,立时偏头躲了。
被护在怀里的陈军炳在两人看不见的角落里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此生何幸,父正母慈。
“你还敢躲!”赵嫣然心疼地看了看陈军炳,“要是吓着三儿怎么办?”
陈延青嘿嘿一笑,拍了拍陈军炳的小屁股,道:“三儿随我,打小不哭不闹,吓不着,你看。”
赵嫣然看去,果然见那精致的小脸上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她松了口气,伸手将陈军炳抱过来,慈爱地拍了拍小家伙的胸口。
陈延青打蛇随棍上,接着递陈军炳的时机在床沿坐下,见赵嫣然没理他,又把还在床上乱翻的陈军煌抱过来,一脸傻笑。
赵嫣然看着,低哼道:“傻样!也不知道那些个小妖精中意你什么!”
陈延青认真道:“我从前是陈木头的时候,除了你没有姑娘愿意多看我一眼,如今却有那么多非我不嫁的,可见还是这个华耀侯讨人喜欢些。”
赵嫣然知道他是个老实人,说那话也不过是拈几句酸罢了,听他这样说,心中也欢喜,笑道:“嗯,讨人喜欢的是华耀侯,陈木头是老娘一个人的!”
陈延青拍了拍陈军煌不安分的爪子,笑道:“只要你高兴了,把陈木头劈了烧柴都行。”
赵嫣然杏目一瞪,睨他一眼,“老娘劈自家男人干什么?要劈也是劈那群下流没脸的小妖精去!怎么?你想护着谁?孙半夏?”
陈延青被那一记媚眼儿扫得魂飞魄散,当即按着自家弟弟教的招数指天画地道:“这辈子我陈延青有嫣姐一个人就够了……如,如违此誓,天打雷劈。”
赵嫣姐轻哼一声,眼里带了些笑意,又道:“再加一条,下辈子也一样。”
陈延青挠了挠头,迟疑道:“下辈子……”
赵嫣然笑意一收,横他一眼,“怎么?你下辈子有人定了?”
陈延青低头,抱着陈军煌沉默了一会儿,叹道:“这些年我杀了很多人,来生要是判了畜生道,不是误你么?”
赵嫣然怔了怔,哼道:“你要是做了畜生,我就陪着你,索性上天入地,你也别想躲着老娘!”
陈延青也怔了怔,良久,笑道:“嗯,下辈子,我也守着你。”
赵嫣然这才给了他一个好脸色,陈延青抱着陈军煌,只觉心中一片柔软。
陈军炳静静听着两人对话,久违的泪意涌上眼眶。
前世短短十七年,他身子虚弱,自小养在后宅,所见俱是姨娘勾心斗角,庶姐妹争风吃醋,何曾见过这样真挚的情爱?
若是初时他还怨自己少饮了碗孟婆汤,以至于今生还要背负着前世的无奈,那如今便只剩庆幸。
做他们的儿子,会很幸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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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娘见字如晤。
那日别后,闻听陈叔身份,女儿悲喜难言,悲与他身份天差地别,终是无缘,喜是姨娘苦尽甘来,得贵婿盈门,从前是是非非,女儿也不愿再提,老祖宗去后,府中萧条,父亲日渐憔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