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东西那里,却正如许文琅说的,一场考校罢了。
他初见这贾环心中便有些异样,沈襄的话却正好给他留了台阶,顺势将人留下。
这些年暗自里看他渐渐由狡黠小童成长为谦谦少年,这份关注连自家世子都要靠后,教他如何不明了自身心意?
只是这少年心念仕途,天分也好,且对他愈是上心,愈是明了他对权位的莫名执着,便愈是不忍折他羽翼。何况还有当初沈襄的批命在,他这次下江南也专程带着小东西的八字拜访过云台山的慧空和尚,得出的结果大同小异。
“生于清泽之地,长于荣华之家,天下随手称量,平生贵不可言。”
“至贵则寡亲缘,至慧则薄妻儿,命有真龙相照,运中自起华盖。”
这命盘好得几乎登峰造极,若是旁人他早便除了去,皇者君临,自是独断,谁愿意有个称量天下的权臣在侧?
只是,那人却是他的小东西,他不仅不恼,反倒有些莫名的喜意和有荣与焉。
我的人,自当贵不可言。
这回且看他手段如何,再行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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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瑜林此时却不知他心目中的千古明君已在背地里肖想了他四五年,他正烦着。
边军一律驻在城外四十里,虽只是些来领功拿赏的各营代表,却零零总总有小三万人,打发了陈延青去调兵,沈瑜林却没有去显脸的心思。
这场面只能算他的投名状,并非他傲气,而是对手太次。
他初时心潮澎湃,只道是场不世良机,冷静下来才慢慢觉出不对,堂堂晋武帝怎会这般轻信,还受困在城外?只怕不是苦肉计便是有后手,他沈瑜林,大抵是个顺路备考的?
恨恨将袖中情书撕个粉碎,看看天色,已近午时,沈瑜林留下来吃午饭。
寻常人家做生日自然不比那高门大户,赵老爹杀了鸡,炖了一锅浓浓的汤,又叫赵大舅上街买了几样熟菜并一些赵嫣然爱吃的糕点。
于是吃饭。
赵老爹刚吃两口,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抬头道:“陈小子呢?”
沈瑜林一呛,赵嫣然横他一眼。
却见赵大舅道:“去瞧陈家军进城了吧?小伙儿年轻,坐不住。”
赵嫣然筷子一拍,哼道:“也没人求他来吃饭!”
沈瑜林方摸出点门道来,这一家三口子竟是没人知道陈延青身份的,当然,不排除陈延青跑腿的当舒坦了,自个忘了。
陈延青和陈延玉两兄弟的发迹几乎是同时,当年陈延青初上战场便指挥着一帮六神无主的新兵包抄了敌后,在边城封了校尉;因营中军医医术精湛,他又托了不少关系将陈延玉送来医治,路上却遇见一伙流窜夷军,陈延玉稳坐马车,只提点三言两语,竟叫那十几个兵丁活擒了百余俘虏。
这两人可谓战场上的一文一武一双奇才,市坊里将陈延青传做九尺大汉,力可举鼎,又道陈延玉俊美出尘,如谪仙临世,却也难怪赵家人想不到。
呵呵,你说那几天前饿昏在我们家门口的面具怪人是陈大将军?乖,别闹,洗洗睡去。
啊?你说那坐着看帐本都能睡成猪头三的傻小子是陈军师,陈谪仙?呵......出门没吃药吧?
...
沈瑜林无奈,但解铃还需系铃人,他也不好替陈延青坦白,只好教他先背个黑锅了。
何况,肖想他沈瑜林的娘亲,岂是那么容易的?
若非他是华耀侯,那个痴心专情了一生的男人,他宁愿养着赵嫣然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