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瑜林令人包好,心下叹气,三品大员半年的俸禄就这样花出去了,怨不得许文琅常说,全大晋也找不出一个干吃俸禄的清官。
从文房阁中出来,沈瑜林正欲进对面的文音阁,忽听里头一阵吵嚷,接着那绣帘一动,一个人便被推了出来。
看得出推人的力道极大,沈瑜林侧身避过,伸手扶了来人一把,也差些站不稳。
“你又来捣乱!真当这文雅坊后头没人了?”帘子一掀,却是走出数十个护卫打扮的壮汉,一字排开,中间一个油头粉面的青年皱着眉抱着臂,朝他们看来。
沈瑜林凤眼微挑,朝身边人看去,只见这人一身粗麻黄衣,戴着乌纱斗笠,怀里抱着一截木材,看不轻面目,却隐隐有些压迫感。
他的直觉一向准。
沈瑜林略弯了弯凤眼,道:“没事吧?”
那斗笠男子瞥他一眼,低声了道谢,他的声音很苍老,还带着几分慈和。
沈瑜林笑着对那青年道:“不论这位前辈有什么过错,你们开门做生意的也不该这样蛮横才是。”
那油头粉面的青年本是憋了一肚子火气,想好生教训那个不长眼的东西一顿的,此刻却见沈瑜林气度谈吐不凡,他也知晓京中多贵人,不敢怠慢,压了压怒火,解释道:“公子不知,这人自三日前到我店中,抱着这截木头说要换那镇店之宝云泉松鸣琴,这不是捣乱么?初时我好生好气地劝,你道这人说什么?他竟道......”
那斗笠男子轻叹一声,道:“云泉戾气极重,原先有荣国公杀伐之气镇着倒无碍,如今你一寻常店家持着此物,轻则倾家荡产,重则身死累亲。”
那青年怒火更炽,道:“你胡咧咧什么?”
他身后的护卫也帮腔道:“招摇撞骗也不打听打听......”
“我们爷可是工部刘尚书的......”
...
吵嚷间还有人动起了手。
这般一闹将起来,倒没人上前围观,却是因着来文雅坊的多是些达官显贵,最厌这些乌糟烦心事,很快,店中便不剩什么人了。
那斗笠男子被推了一把,乌纱微飘上几分,露出精致的侧脸来,一闪即逝。
沈瑜林面色微沉,道:“鬼神之说信则有,不信则无,你动手伤人是什么道理?”
那青年强压怒气道:“这是文雅坊的事,公子你还是莫插手罢!”
沈瑜林笑道:“我竟不知,什么时候,顺天府改了名字?”
门口忽传来一道低沉悦耳的笑声,“本王也不知道。”
沈瑜林抬眼看去,那一步步走进来的,正是一身玄底银丝云绣长袍的姬谦,他束着明玉冠,俊美的靥上隐隐含笑。
不知怎地,沈瑜林心中狠狠一阵悸动,他不动声色地轻呼一口气,再抬头时,唇边仍带着恰到好处的浅笑。
斗笠男子微有所感,乌纱帘后一双透澈的眸子在两人身上打了个转。
那青年也不是个傻的,立时行礼道:“草民刘显祖,见过王爷。”
沈瑜林垂眸,拱手道:“下官沈瑜林,见过王爷。”
姬谦轻瞥他一眼,抿了抿唇,对那刘显祖道:“刘业的侄子?”
刘显祖并一众护卫俱伏着身子跪着,闻言忙不迭应道:“正是草民。”
姬谦余光微扫那斗笠男子,黑眸中精光一闪即逝,又道:“官员三代不行商,你这文雅坊做得倒大......”
作者有话要说:看着专栏里挂了三天的49个收藏,我哭了,就没有一个大大能帮空空凑个整数的嘛,【撒娇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