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发成君契,死生不许离。
沈瑜林心中一涩,世上哪有死生不离的情爱?纵是有,又哪是他这样的人能配的?
见他低头不语,姬谦轻笑道:“这会却是没有旁人的,你不应下,我便抱你到天明。”
被这几近无赖的话一岔,沈瑜林一怔,只低低道:“君不离,瑜林不弃。”
这倒也是实话,姬谦注定是帝王,而他已是人臣,哪有他选择的份。
真是个谨慎的小东西,姬谦轻叹一声,道:“不离便不弃......也好......”
不知怎地,心中闷闷的,像是堵了什么似的,沈瑜林微微皱眉。
姬谦忽道:“去看花灯?”
沈瑜林点点头。
出了林中眼前便是一亮,满城花灯映得大街小巷犹如白昼。
玉染湖畔在寻常日子里颇为冷清,今夜却是游人如梭。
各式各样的花灯悬在街道两旁临时搭的架子上,新月灯,美人灯,鹊儿灯,兔子灯,福桃灯......样样别致可爱,只这却是几家大户图个热闹放置的,皆是寻常货色。
不少摊子上头的倒是华美精致,下头却挂了小木牌,上面有灯谜,只要答对了便可取走,许多人围着,好一番笑闹。
瞥向湖中,扎成七瓣莲花模样的灯盏远远近近,星星点点,随着湖水起伏,颇有些情趣。
不知不觉,竟有些沉醉,正在这时,一股香风扑面。
沈瑜林忙侧身避过那道款款行去的窈窕身影,再回头时手中已多了一条绣了五彩鸳鸯的帕子,帕角绣着簪花小楷的“暖香阁,影怜”。
正有些莫名,却忽听姬谦微恼道:“不干不净的东西,丢了便是。”
沈瑜林怔了怔,忽然有些明悟,转头一看,果然见不远处,那美貌女子正用含着些许妩媚的眼神看他。
见他回身,那女子秋波暗转,启唇轻笑。
沈瑜林回头,见姬谦面色沉冷,轻声叹道:“毕竟是女儿家......”
说着,将那帕子放在花灯架的横杆上,低了眸子,微微扯了下姬谦的袖。
这便是隐晦的拒绝了,那女子也不是不识相的,撇了撇嘴便去了,也未在意那条绣了花名的帕子。
姬谦的面色微缓,对沈瑜林道:“这等轻浮之人必不是良家女子,瑜林不必放在心上,日后我自会为你寻一门......”
沈瑜林忽道:“不必。”
姬谦黑眸微亮,道:“不必?”
“瑜林惟愿一心一意。”他并未言明克妻之事,只淡淡道了一句。
姬谦低低一笑,俯身耳语道:“不后悔?”
沈瑜林点头,贾家子息不丰,宗族却深,日后寻个心性资质好些的小童过继来便是。
姬谦渐渐敛了笑,认真道:“你许我一心一意,我许你生生世世。”
沈瑜林听着好笑,凤眼略弯,菱唇微扬,点了点头。
姬谦揉了揉他的发,二人并肩行了一段,忽听他又道:“方才的话......很可笑?”
沈瑜林浅笑,“有些像话本里,书生同狐妖的情话......”
姬谦道:“生生世世......不知为何,心中就是这般作想。”
沈瑜林怔了一怔,却没说话。
前头忽有躁动声传来,不少人匆匆从他们身边掠过,沈瑜林被姬谦一双黑眸盯着,正不自在,便道:“王......我们,去看看?”
姬谦点头,道:“我表字沐琦,瑜林今后以此相称便可。”
沈瑜林抿了抿唇,低应了。
前头却是一座三阶的高台,有人弹琴,有人作画,下头围着不少看客,俱是说着笑着的,还有人往台上喊话。
沈瑜林颇有兴致道:“好似是赛文会呢。”
姬谦道:“无人及你。”
“王......沐琦说笑了,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众口难调,哪里就敢称无人能及了?”沈瑜林道。
小东西这模样好似几经沉浮后的磨角棱石,步步温谦,处处和气,倒不像个少年郎了。
姬谦想起书房墙上那恣意飞扬的诗,不由微叹,唯有醉中,才敢轻狂么?
抚了抚他系成一束的墨发,姬谦轻声道:“可想上去玩会?”
沈瑜林略看了看,正要摇头,忽然瞥见那台上两道少年身影,目光不由一顿。
姬谦看去,却见苏明音跺着脚正同一个英俊少年抱怨些什么,那少年一脸无奈地摊手,被一巴掌拍在脸上,还挂着大大咧咧的笑。
苏明音哼了一声,扭头不去看一脸讨好的齐笑之,却正与沈瑜林投来的视线对上。
“瑜林!”齐笑之也看到了他,松了口气,寻着救星似的一口气奔下台,欢喜道,“状元郎到了便好!”
他这边劈里啪拉说着,原来是苏明音看上了这赛文会魁首的彩头,一盏新式的九转玲珑琉璃灯,又比不过人家文采,主人家也是个风雅的,许了多少银钱也不肯卖,正闹腾着要齐笑之去比过。
沈瑜林看向姬谦,见他颔首,便道:“我随你去看看罢。”
齐笑之欢喜道:“有状元郎在,哪有不赢的道理。”
他说着,又问姬谦,“这位兄台可要一道凑个热闹?”
见姬谦目光微冷,沈瑜林刚要打圆场,忽听一道温和的青年声音自身后传来,“今日难得,正是要尽兴些才是,三哥,可对?”
齐笑之同沈瑜林一道看去,却是个二十来岁的素衣公子,他束了白玉冠,衬得一张俊颜愈发温雅。
姬谦挑了挑眉,并未搭理。
那青年面色不变,他身后那妍丽少年却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