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精致的马车上,贾环面上忐忑,心中惟余怒火。

陪嫡兄去忠顺王府道歉?这事骗骗未经世事的原主还成,忠顺王是什么人?后世直接用此人名讳替指男风之事!其名等同龙阳君!

他是晋高祖幼弟,晋武帝叔父,历经两朝,一生荣宠,最喜戏子伶人之流,以致一生无嗣,是世家训诫中最经典的反面教材。

不着痕迹瞥了眼坐立不安的贾宝玉,贾环恨得咬牙,他知道此身相貌颇似赵姨娘,生得妩媚fēng_liú,原主终日故作猥琐也是生怕被人充作礼物送走,却不想最后竟落到他头上来。

区区一个五品官嫡次子,竟敢私藏亲王爱宠,贾宝玉?贾愚石还差不多!

他也算明了贾政心思,大抵见儿子秀色夺人,怕忠顺王见色起意收了去,又不好明目张胆送个美侍从,正好听到王氏“不经意”提起自己的庶子”果真是好颜色,比宝玉也是不差的”,便定了主意。

贾环冷哼一声,想清了原由便不再装相,狠狠坐直身子,一瞬间气势骤变。

车里只有他和贾宝玉,十二岁的少年举止轻浮,一身脂粉女儿气,因他的漠然打量,眼神渐渐闪烁。

看来,他早知此事。

只有心虚,没有歉疚,原来他这哥哥,也没有他推测的重情。

这忠顺王府,不进不成了。

贾环目光沉冷,看着贾宝玉,渐渐露出一丝冷笑来。

却见小少年眉羽轻轻上扬,凤眼微微弯起,笑逸三分fēng_liú,身藏七分轩昂,当真是君子端方,润泽如玉。

贾宝玉竟看得呆了,口中只喃喃唤道“环弟......环弟......”

这般色令智昏之人,纪丞相平生仅见。

马车渐停,贾宝玉犹自愣神中,被前头下轿的贾政令人拖了出去,他又朝贾环喝道:“还不下车!”

贾环回身,忽然苍白了脸色,咬住唇,只怯怯懦懦地磨蹭着。

贾政又训斥几句,终是想起庶子是要送人的,嫌恶地瞥了一眼,将人拎下车。

王府格局极为精美,虽是乍暖还寒之际,却处处可见盎然绿意,候在花厅的几人还见到窗外池塘里蕴养着一片白莲。

莲为花中君子,纪氏祖宅中也多有种植,贾环知道,似这般一池春莲,所用人工物力必然甚巨,可见忠顺亲王圣宠之深。

贾政父子倒是一样的惶然,坐得惊心,等得忧心。

贾环小心翼翼接过侍女端上的茶,苍白的脸上泛起一抹晕红,低低道了声”多谢姑娘了”,惹得侍女几声轻笑。

贾政严厉地瞪了他一眼,贾环脸色又煞白几分,彷彿想到了什么,他眼中渐渐浮出一层水汽,又呆呆地捧着茶杯出神。

正当贾政又要喝斥贾环时,花厅门口的大红毡帘轻动,一双乌锦镶玉金丝靴踏在了汉白玉砌成的地面上。

来人是位二十来岁的青年,紫玉华冠束发,玄色蟒袍加身,面容俊美,目光清寒。

他身后还带着一名神色恭谨的青年文士,单看那神光内敛的双眼,便知绝非寻常之人。

“你们......”玄色蟒袍的青年皱眉,“有何事?”

贾政上前,拱手道:“下官是工部员外郎贾政,犬子贾宝玉日前与王爷有些误会,得罪了王爷,今日特来赔罪。”

说着,他狠狠瞪了犹在发呆的贾宝玉一眼,“逆子!还不过来!”

蟒袍青年挥手,“不必,本王......”话未说完,却顿了,目光落在角落里的贾环身上。

只因贾政与贾宝玉二人俱是行的拱手礼,而那蓝衣小童却是瑟瑟跪伏着。

贾环脸色一白,低下头去。

贾政笑道:“这是下官的庶子,自幼有些机伶,王爷可要留下使唤?”

蟒袍青年已听出贾政未尽之意,他平生最厌的便是这等卖子求荣之人,当下沉了脸色。

蓝衣小童似是惊惧太过,终于忍不住低泣起来。

“殿下,这......”那青年文士本是从进门时便一直盯着贾环的,此刻见他惶急,不由皱眉,对蟒袍青年耳语了一番。

蟒袍青年沉吟,“沈先生此话当真?”

那沈先生又耳语了一番,青年便对贾政道:“此事本王替你们担下,这孩子我便留了。”

见贾政父子二人面有喜色,青年似想起了什么,又道:“本王封号永宁,贾大人可记牢了,若对皇叔要人,他可是拿不出的。”

贾环心下一跳。

贾政面色忽青忽白,终是带着贾宝玉行了一礼后,匆匆而去。

“至贵之相?”姬谦瞥了眼地上瘫软的小东西,语气中难得带了些笑意。

沈襄郑重道:“殿下莫笑,此子眉长且清,目秀而明,天庭饱满,禄气内蕴......从面相上看,是公卿之相,甚至......”他说着,终是忍不住凑上去细细端详。

贾环面上只一派瑟缩,心下却是一惊,不由想道:此身与他前世相貌差别极大,相面之人竟是一致描述,莫非这便是相由心生?

姬谦摆手,“先生若是悦之,便收作书童罢,也算这小东西的造化。”

沈襄连连摇头,将贾环抱起,问了生辰,皱眉掐算几下,将人放在椅子上。

眼见小孩怯生生地坐好,方对姬谦拱手道:“殿下不知,此子命格贵不可言,虽幼多劫难,一朝得遇明主,却注定称量天下。”

姬谦余光瞥见几个下仆僵直身影,无奈道:“先生......”

“我这王府里绝无旁人的耳朵,侄儿放心便是。”一道男声自帘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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