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快去禀告王爷,娘娘发动了!”抱琴匆匆拦住一队王府护卫,急道。
侧妃生产本应由王妃负责,因王妃去得早,一应事务均由王爷的奶嬷嬷刘氏主持,只是这些年来有孕的侧妃竟是没有一个产下皇孙的,贾元春长了个心眼,腹中初初有阵痛时便令抱琴去寻姬谦。
那护卫首领挑眉,对身后亲卫疑道:“王爷何时续弦了?”
亲卫道:“府中侧妃也称娘娘的。”
护卫首领嗤笑一声道:“爷是正四品王禁卫总领,一个从五品侧妃的丫头竟也指使起爷来了!”
侧妃初始品级为从五品,这些年惟有永宁王府的侧妃从未升过品级。
抱琴咬唇,哀求道:“娘娘怀的可是小皇孙啊......求各位去通报一下罢,再耽搁就来不及了......”
亲卫眨了眨眼,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对着护卫首领耳语一番。
护卫首领浓眉一扬,眼中带了点诧异,亲卫又压低声音说了几句,那护卫首领立时眉开眼笑,拍了拍亲卫的肩。
“这位......抱琴姑娘是吧?时辰可真不凑巧,王爷正同沈先生商量事情,不过世子爷昨日刚好回京,听了这喜讯怕是欢喜得紧。”
抱琴平生最怕的便是姬元亦,闻言脸色惨白,结结巴巴道:“怎......怎可,我们娘娘是世子......庶......庶母......”
护卫首领笑道:“抱琴姑娘怕是欢喜地过了头罢?寻常百姓家也没这庶母的说法啊......”
今上中宫无后,诸皇子均是庶出,尊宫里各位娘娘声庶母,这也罢了。这王府里既有了明堂正道的继承人,扯出这说法来......恶心谁呢?
...
沈襄叹道:“瑜林心在仕途,得此功弊大于利,王爷......”
姬谦把玩着掌中两对玉符,闻言道:“本王别无他意,只是坏他一番筹谋想补救罢了,何况不过几个隐族的投诚......”
沈襄道:“王爷母族于朝中不显,却是隐族上三位,自幼司空见惯,便觉寻常,此番三族伏首之功......岂是瑜林受得起的?”
姬谦挑眉,“先生......的意思......”
沈襄抿了口茶,缓缓道:“于尚清可用。”
姬谦从暗报中也知此人来历,心知沈襄是在为小东西铺路,也觉妥贴,何况于尚清如今将将弱冠之年,占了这功劳正好为小东西挡些锋芒。
“那便是他罢。”
沈襄点头,迟疑了一会儿,忽然道:“王爷近日可曾见过......什么特别之人?”
姬谦疑道:“可是本王有什么不妥之处?”
不妥,确是不妥,桃花泛额生辉,晕生两颊隐隐,竟也是......红鸾星动。
这么多年以来,沈襄如何不知姬谦冷心冷肺的性情,怎会忽然......
沈襄张了张口,还是没有出声。
盖凡龙气盛极之君,总会消去凤女气运,如姬宸歆,曾立三后均是未成封便暴毙,从此凤位高悬,姬谦亦然,这般浓艳入骨的桃花运势,想必是动了真心的,若是......
罢了,主公后宅之事,岂是谋士该猜度的,沈襄摇了摇头。
永宁王府较之别家王府实在是朴素了些,池塘里薄冰渐消,却还没有鱼,早春新柳拂过,倒是别有一番意趣。
穿过二道回廊,便见了那道红木金漆的大门,忽听一句,“贾侧妃娘娘的胎竟是假的!快去禀......”
贾侧妃?便是瑜林嫡姐罢?
却也奇怪,明明同父所生,瑜林这些个兄长姐妹竟没有半个出类拔萃的,那贾宝玉更是个败家命,不提也罢。
这般想着,沈襄脚步也不停,缓缓出了永宁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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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明音倚在天然居二楼栏杆上,已是三月早春,他却还裹了一身略薄些的银狐裘。
“大将军已在巷口站了两个日夜了,未曾进过水米......”
沈瑜林正在左右手互弈,沉香棋盘上,黑白棋子互为犄角,一时难分高下。
苏明音又道:“不知哪来的流言一起,竟有百姓堵在那里围观。”
沈瑜林菱唇微扬,左手白子落下。
“瑜林,大将军到底有哪里不好了?伯母也太......”苏明音皱皱鼻子,又想起赵嫣然的好来,闭嘴不说话了。
沈瑜林微侧头道:“正是陈叔太好,若陈叔只是个长工,便是他空着手求亲,娘亲也会口里骂着,心下欢喜着应下来。”
苏明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道:“可大将军就是大将军啊!”
沈瑜林又落一子,道:“是啊,所以你的大将军现在站在那里。”
苏明音叹气,勾着脖子又看了一眼陈延青挺直如长枪的背影,摸摸鼻子。
“咦,倒是副好棋。”苏明棋看着沈瑜林落子飞快,满心以为他在打谱,奇道,“这是孤本上的罢?行子风格也忒古怪。”
沈瑜林略笑了笑,没有应声。
...
“当朝正二品耀武大将军就这么堵在人家门口巴巴地守着......还不吃不喝的,本公子赌一百两黄金,这赵氏定然是倾城姿色。”
冯紫英扒在天然居三层栏杆上,扭头道。
卫若兰在里间抿了口茶,淡淡道:“倾城的从来不是女子。”
冯紫英笑道:“也是,当年公子白梅可是一笑倾国。”
卫若兰轻声一笑,无奈道:“你这人,可是被奉承惯了,渐渐地竟连旁人话都听不懂了么?”
冯紫英掀了帘进了里间,笑嘻嘻道:“难得出趟门赶赶热闹,我这不是想逗你开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