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朝历代的官员如大浪淘沙数不胜数,赵嫣然从前单提王子腾三个字沈瑜林还想不起什么来,如今再加上九省统制,九省都检点,沈瑜林却是想忘记也难。
那个离拜相只差一步暴毙在赴京路上的王子腾嘛!
这位大人可谓是古今第一霉人,说实话,沈瑜林也想不通,一个几乎爬上天下官员之首的人,便是没有多少势力党羽,基本的警戒心思也该有罢?
“因用错了药,一剂下去人便去了。”
这还不是野史的说法,是切切实实记在正史里的。他幼时读史,每每见这段便要大笑不止。
后来他也长了心思,需用药时必令同他症状一般的死囚先试了,却是逃过不少毒杀。
说王子腾倒霉,他是真倒霉,文帝一生征战,到死只留下一大片江山并二子一女。因幼时颠沛流离,三人也算得上相依为命,今上建国后,将一双弟妹看得眼珠子也似,长公主平日不显,论起圣宠来比忠顺王爷差不到哪里去。
苏明音,可是她的心肝肉。
心肝肉苏明音颤着手直指王子腾爱子王仁的鼻子,“你做甚拿我,明明是你家马车差点撞着我!”
王仁几乎被气乐了,他老子步步高升,眼见着再升一级拜相有望,他走到哪儿不是被人逢迎着。便是方才,那些所谓京城世家的公子,也是个个巴上来同他搭话的,这小子,居然敢指着他喝问!
殊不知苏明音心中更恼,他在亲近之人面前伏低做小那是他乐意,这人算什么东西?
莫说这错两家都有份,便是他自个儿撞上的,也决没有在宫门口拿他的道理!
这是面子问题。
“冲撞了爷娘亲还敢叽叽歪歪?且在天牢蹲着罢!”王仁露出一个恶意的笑,“待你老子来了,爷再同他说说你的教养。”
苏明音气极,刚要开口便呛住了,连连咳嗽起来,不一会儿,面色便涨得通红,额上鼓起的青筋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尤为骇人。
沈瑜林一惊,忽然记起苏明音曾说他是有不足之症的,再顾不上看戏,扯过随行的司仪太监道:“快,快去寻太医,说云极侯犯病了!”
虽则宫中延请太医须层层申报,可苏明音不同旁人,便是圣上专用的三位御医,也是随传随到的。
那司仪太监朝前方车驾张了几眼,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连规矩也顾不得了,立刻转头朝太医院奔去。
沈瑜林见王仁冷笑着还待说些什么,立时喝道:“放肆!”
安抚好了自家夫人的王子腾刚出马车,便见一少年旋身,三下两下,连连制住四个王府家丁。
跌坐在地上的苏明音双眼紧闭,张着嘴拼命地呼气,沈瑜林不通医术,也不敢动他,蹲在旁边为他抚着背顺气。
王仁却是反应过来了,他本就是个没眼力的,狠狠道:“又来一个是吧?好小子!敢说爷放肆......”
苏明音这般人事不知,沈瑜林实在无心同他纠缠,冷冷地看了王子腾一眼道:“王家好家风!”
说着,不去看他反应,小心地从苏明音颈上摘下一块玲珑暖玉的令牌,掷进王子腾怀里。
“且去圣上那里分辩罢。”
...
宫门口不是没有侍卫看着,只是碍于王子腾位高权重,不敢多言罢了。各族子弟中,有能力的入仕为官,受宠的捐个龙禁卫,那些半上不下,脑袋也不甚灵光的便是这些看宫门的。
此刻见事有反转,一队侍卫互视几眼,领头的便比了个手势。
却是拿住了那几个王府家丁。
王子腾初听那句威严十足的“放肆”心中便是一咯噔,此刻玉牌在手,一僵,缓缓低下头,那玉上的刻痕却是......
“云极”。
凌霄之云,盛极荣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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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是最受不得气的,便是皇兄也不曾对他说句硬话来,如今气成这样……”
景仪长公主三十如许的年纪,面容却恍似二八少女,眉目间含忧带愤,伏在苏明音榻前哭着。
她倒不是为了旁的,这日正是大年夜,自家儿子便教人触了霉头,若不好生化解了,只怕要出事。
她也听过那王子腾,皇兄曾言他再历练些时候,当为辅相,只是既教她的长生成了这般模样,便莫怪本宫断了你的青云。
此处正是帝王寝宫,乾坤殿。
晋高祖姬宸歆揉揉额头,道:“云极侯怎么样了?”
正在把脉的老御医忙跪了,字斟句酌道:“启禀圣上,云极侯并无大碍,只是一时气怒攻心,胸中郁结不散,微臣已着人开了方子......”
“罢了,你亲自去煎药。”
“喏。”
...
景仪长公主恨恨道:“能做官的人多了去了,皇兄就偏要用这王子腾么?”
姬宸歆摸摸她发顶,叹道:“培养一个相才不易,陈仲先快做不动了。”
“皇兄!”
姬宸歆看看昏迷的外甥那苍白脸色,眯眼道:“不过,这些年他顺风顺水的,想必有些浮躁了,且先冷他些日子瞧瞧。”
景仪长公主咬唇,不甘道:“皇兄不是赞过沈襄有大相之才么?”
“呵,”姬宸歆轻笑,“谋臣为相,至少得有份从龙之功呐。”
景仪长公主袍袖下的指尖一颤,自知说错了话,便岔道:“说来那沈襄的弟子也是个机灵的,听说方才便是他着人请的太医。”
姬宸歆拍拍景仪长公主的头,道:“那小子在侧殿候着,可要宣来一见?”
苏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