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搬来椅子,秦敏亲自搀着老嬷嬷坐下。
就这么一会儿时间,阿泽和念尘就已经将这老嬷嬷上上下下打量了三遍了。
阿泽低声问道:“念尘,你瞧得出她是真傻还是装傻吗?”
小念尘认真回答:“不是真傻也不是装傻,她老了。人要是太老,就会变傻。”
阿泽扯了扯嘴角,道:“净瞎说!”
小念尘很认真,“我娘说过,这是老年病。”
阿泽一惊,连忙问:“真的假的?”
小念尘立马拍了拍阿泽的肩膀,微笑地说,“阿泽,你不要怕。我娘还说并不是每个人都会得这种病的。”
阿泽连忙问:“那是怎样的人会得?”
小念尘说:“孤独的人容易得。这种病也叫做孤独病。只要傻掉了,就不会觉得孤单了。”
阿泽好奇地问,“那不孤单了是不是就会恢复了?”
小念尘摇了摇头:“不。人傻了不仅不会感觉到孤单,也不会明白热闹。这个病是好不了的。”
阿泽连忙拉住小念尘的手,道:“念尘,你以后会一直陪着我的吧?”
小念尘转头看去,一脸不解,反问道:“你会娶妻生子,儿孙满堂,为什么要我陪?”
阿泽扯了扯嘴角,犹豫了一番,才凑近小念尘的耳边说:“我才不娶妻生子。反正我都想好了,我一辈子都不娶妻,不生子。等嫂嫂生了孩子,就能继承天炎的皇位了。”
小念尘看着阿泽愣了,但是,他很快就勾起嘴角,露出了明亮而温和的。他说:“阿泽,你不用怕的,你可以出家的!你看大慈寺的老主持那么老了,非但没有痴呆,反倒非常智慧。”
阿泽的表情僵了。
小念尘还在微笑,笑容温和得极好看。他继续说:“陪佛祖的人,一定不会傻掉的。”
阿泽已经不想跟小念尘说话了,他走到一旁坐着。
这个时候,秦敏刚刚为老嬷嬷把完脉。她的眉头微蹙,耐着性子问宫女:“钱家村为何就剩下她一人了?钱氏兄妹又是在何处寻得她的?还有,她这痴傻症从何时开始的?”
宫女连忙回禀,“几十年前钱家村发生了一起大火,一夜之间把整个小村庄都烧毁了。这个老嬷嬷怕是逃出来的幸存者。钱氏兄妹是在南部一个尼姑庵里寻到她的。据庵里的老师太说,这嬷嬷是她在路边救回去的,救的时候就已经是痴傻的了,一问三不知。”
秦敏点了点头,有些遗憾。
她原本还想问一问这老嬷嬷是否认识钱嬷嬷。哪知道这老嬷嬷在几十年前就痴傻了。若是时间跨度没那么大也还好,她至少能让老嬷嬷瞧一瞧钱嬷嬷的画像,或许能认出来。可是,钱嬷嬷在孤家伺候了几十年都不曾回去过,老嬷嬷就算认得年轻时候的她,也认不出年老的她呀!
秦敏正思索着,这时候宫女连忙补充了一句,“对了对了,钱氏兄妹还说这嬷嬷就记得自己的名叫,叫钱美玉。”
“钱美玉?”秦敏认真起来,“钱嬷嬷名唤钱美凤,她们二人……
秦敏的话还未说完,宫女就连忙道:“敏夫人,你有所不知,晋阳城里的大户人家雇下人入府,大多都要帮下人盘八字,改名字的。钱嬷嬷的真名未必是钱美凤。”
秦敏颇为意外,她正想让宫女去孤家找孤二爷打听打听,可是很快她就改变了主意,亲自给孤飞燕写信,让孤飞燕来安排。如此舍近求远,自是出于谨慎。钱嬷嬷在孤家待了数十年,她在孤家的根底到底有多深,很难估量。
秦敏令人将老嬷嬷秘密安顿好,就安顿在宫中。人都离开了,秦敏认真对阿泽道:“钱嬷嬷若真的有问题,她绝非简单之人,定早就察觉到我们的疑心。你定要加派人手,防范未然。”
秦敏一直在琢磨钱嬷嬷为何要让阿泽远离念尘?她有种不详的预感,总觉得钱嬷嬷会对阿泽下手。
阿泽认真道:“娘,你放心吧!我已经布下天罗地网,不怕她来,就怕她不来!
秦敏摸了摸他的脑袋,无奈而笑,“瞧瞧,又大意了!”
阿泽正要解释,秦敏便对小念尘道:“念尘,这阵子你还是跟着阿泽,若真有意外,你们跑便是!”
小念尘特别认真地点了头,“娘,放心吧,逃跑的事就包在我身上!”
阿泽斜眼朝小念尘看去,表情那叫一个无法形容。
见时候不早了,秦敏将阿泽和念尘都“赶”走。她安静地坐着,认真地将剩下的两个花球雕刻完,养在水里。她起身来,不经意往窗外看了一眼便转身往内屋走,但是,很快她就止步了。她又折回来,往窗边走去。她朝高挂在空中的明月看去,发了一会儿呆。也记不得当年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这么多年了,无论他在不在身旁,她这个习惯一直都保留着,睡前总要看一看夜空,寻一寻月亮。
过了一会儿,秦敏才缓过神来,她无奈笑了笑,终于回屋内去了。
夜渐深,月芒下天地间的一切似乎都睡着了。然而,浩瀚的北海岸边却有不眠人。
此时的梦族雪域已经到了最寒冷的时候了,虽然北海不结冰,但是北海岸边却是这片区域最冷的地方,刺骨的寒风一阵阵吹来,片刻都没有停歇。
逐云宫主坐在海岸边,手挽着百里明川的手臂,脑袋靠在百里明川肩膀上。不得不承认,她被打击到了。她按照百里明川之前的预想,下了一盘好棋。要天炎内乱,要君九辰和天泽皇帝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