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江南烟雨,杭州多了位来自京城的富贵商人。
世人调侃,江南出特产:美景与美人。不知这位来头不小的商人专来赏景还是赏美人,亦或是真的有什么其他的事。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与上次烟笼十里长堤不同,此时正逢初秋,夏日的暑热还未外热烈。不伤春,不悲秋,这夏日独有的景象在这初秋看来,有种春秋遗漏,夏日当头之感。
沿着西湖岸边徐徐而来,一把折扇,一袭华丽却不繁琐的长袍,一路吸引了不少人驻足回望。东方耳一行三人来到一处凉亭,见三五文人结社吟诗,不禁心中喜乐,就近坐下。那几个文人见来者气度不凡便相邀畅叙抒怀。
“敢问兄台如何称呼?”一位年过四旬的浓须男子颔首施礼道。东方耳见他浓眉虎目,生的天庭饱满,却于右脸靠近耳根的地方有一细长的旧痕,细瞧之下,却是刀伤,心下多了几分疑虑,却无丝毫表露,也忙还礼道:“在下复姓‘东方’,单名一个‘耳’字。请兄台多多指教。”
“哪里哪里……”“呵呵,您先请……”一时谈山论水,道古论今,亦有诗兴大发,挥毫而就者,好不痛快。
暮色西垂,残阳如血,远处天边,如镶金边的落日,此时正圆,光芒四射,刺人眼膜如梦似幻。
“贝勒爷,今夜在何处扎营,还请您指示。”说话的人正是白振,时任御前一品带刀侍卫。他口中的“贝勒爷”自然是乾隆无比宠信的福康安,现任九门提督。
只见二人身后黑压压前行的军队绵延十余里。福康安四下看了看道:“已到甘肃境内。传令下去,连夜赶路,出安西就开饭。”
“是!”白振颔首道。
“等等”,福康安一脸严肃,眼底却有掩不住的笑意,细细看来,竟满是狡黠。“命全军收起军旗,将辎重隐藏好,一路不得有大声响。违者军法处置!”
白振瞬间明了,心下寻思着“这已经不是两年前那个纨绔不羁的富家子弟了。”便恭恭敬敬地领命传令去了。
清军一路前行,与寅时到达西宁,甘陕总督钱忠谦鞍前马后唯恐怠慢了皇帝身边的红人。翌日,福康安不知去向,留下白振安顿全军将士。
再说江南这边,陈家洛自来海宁后,并未跟江南分舵联系,只是频频送信给安西总舵,以获得边陲近况。但来信上只道:“相安无事。”令他甚是怀疑。
是日,他自钱塘岸边行至父母坟前,一路上思绪翻飞。与乾隆的一番际遇将他的人生彻底改变,当他跪在坟前时,浮现在眼前的竟是那日,乾隆跪在父母坟前,泣不成声的虔诚模样。真是讽刺!
“爹,娘,家洛不孝,不仅未能让二老安享晚年,还……如今手足相残,却也不是孩儿愿意看到的。”陈家洛似沉寂在某种痛苦的回忆中,感觉阵阵心痛。“只是,不知他是否记得,今天是娘您的祭日。”怅然若失间,竟有些气力不支,缓缓低下头来,突觉心口堵得慌,正欲起身,又听闻周围有细微的声响,便稳稳心神,拱手道:“是哪路英雄前来拜祭先父先母,还请现身一见,家洛唯求当面谢过。”
此话一出,只觉呼吸声越来越近,陈家洛略略一听,察出对方实力并不弱,又觉越发胸闷气短,知道已被人暗算,正想着如何脱身之际,已有几个身着白衣的蒙面人从周围跃了出来,个个手持长剑,频频变换剑诀,仔细看去,竟似一个阵法。
只听一人道:“陈总舵主,我家主人请您移驾一叙。”说完“嗯”地一声示意,只见其余七人将这人层层围住,不断碎步转圈,手中长剑剑花百变,圈外剑气流转。陈家洛只觉眼前有无数白衣人似龙卷风般袭来,试着用师父传授的绝门气功稳住血气,正待发功之际,那八人已逼了过来。陈家洛身无长物,只得用折扇作武器,因不知此阵出自何处,有何蹊跷,只是见招拆招,一时竟使不出百花错拳的威力,渐渐处于下风。忽地那八人成旋风状而来,强大的风劲使得陈家洛喘不过气来,只觉一股热流自胸内涌出,嘴里腥苦,竟呕出一滩黑血。
“陈总舵主,你中了我们的白玉软筋散,本无大碍,只是你方才强催内力,药力渗入心肺,七日内不服解药,后果不堪设想,还是不要再负隅顽抗的好。”仍旧是先才发话的那人,他没有想到堂堂红花会总舵主这么容易就着了道,言语中已少了先才的客气。
陈家洛微微一笑,“陈某不才,劳烦各位了。”心下却委实有些诧异,不知自己何时中的毒,更不知江湖中何时冒出这么一个公然和红花会作对的帮派,很显然,他们不是朝廷的人,那又是谁这么大费周章的想抓他呢?反正眼下已别无他法,不妨跟他们走一遭,探探对方底细也好。于是便擦了擦嘴角的血渍,作出一副要我走,随时都可以的样子。
“请——”
“客气——”陈家洛微微一笑,偏了偏头。
两名白衣人一左一右架着陈家洛朝深山处飞去。
过了一会儿,一位衣着华丽,相貌与陈家洛有着几分相似的中年人缓步走至陈家夫妇坟前跪下,徐徐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们所做一切必然是值得的。至于家洛将来如何,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西宁原为不毛之地,近几年,因西域七族之事,清廷不断派人镇守开垦,如今已成榷市,作为西域与中原牲畜、毛皮和粮食